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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最说得上话的人,吴王耳根子软,他这个毛病办不了大事,没有几个替他拿主意的人,他生不出太大的野心。”听着孟戚谈及吴王熟稔的口吻,黄央神情更加复杂。他是个惜命的人,也很有野心,既然耍手段玩心机都不管用,想活命就只能说实话了——黄央并不知道,其实孟戚不会杀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生死不明的裘思,裘思这么多年带给他的阴影太大,眼下连裘思都败了,黄央压根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裘思好歹有十几个侍从,每个武功还都跟他一样高,这样都能逃命,他还有什么侥幸的念头?“吴王辖地有三股势力,但是很少争斗,因为吴王的子嗣不昌,也没什么好争的,所以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外面……”黄央一口气把吴王的重要臣子说了个遍,包括吴地的名门望族。墨鲤认真听了一阵,发现这些世族的弯弯绕绕跟复杂的关系实在让人头痛,然而吴王辖地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比起争权夺利,他们对赚钱更感兴趣。权势固然重要,可是一不小心就会阖家没命。钱塘郡能赚钱的方法实在太多了,当侵吞田地来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开设工坊、海航贩卖货物的时候,当工坊永远缺人手的时候,百姓就跟田地一样成了抢手货。吴地很排外,赚钱的机会再多,他们也不愿意分享给别人,外来的商号还会受到排挤。“……他们巴不得江南乱起来,最好是齐朝跟荆王开战,宁王跟荆王打得你死我活,这样薄有家产的百姓跟富户都会逃往吴地,他们既有钱买得起货物,家道败落了也是能写会算的人,大字不识的农夫可不吃香……怎么也得是脑子灵活能做工的人,女人甚至比男人还受看重,女人不会酗酒闹事,能做各种绣工,很少出差错,做工时也很少因为粗手笨脚损毁需要精细对待的货物,尤其吴王前年发兵打山夷部族,新建的许多山地茶园都缺采茶女。”孟戚越听眼睛越亮,唇边也有了明显的笑意。&nb>sp;比起世族们趁乱掠夺人口的想法,他更在意黄央所说的吴地现状。世族权贵能放弃、哪怕是短暂地放弃吞并土地,这已是相当了不得的事了。——仔细想想,这还是吴地特有的情况,多河泽良田分散难以连成片,而且除了良田只有小丘陵,连山地都少,想要垦荒都做不到。吴地能产桑麻、盐,各种锦缎织造手艺亦是不俗,连普通富户都有开铺子做买卖的习惯,而不是想着只买田做个土财主。“所以你们要挑拨宁王起兵?”孟戚心情一好,看黄央也顺眼了几分。黄央一噎,避重就轻地说:“谋划赶不上变化,圣莲坛屡次往江南伸手,可惜荆王那边有西凉人盘踞,宁王这里是风行阁的老巢,而吴王又笼络了诸多江湖人,这才没让他们得逞。但自从天授王跟圣莲坛勾搭到一起,益州局势加急,裘先生又似跟天授王那边暗中接触,吴地那边的人就急了。”他们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并不想真正来一场天下大乱。圣莲坛招摇撞骗、裹挟百姓造.反,这不是跟吴地抢夺人口吗?“有个消息,你或许还不知道,荆王遇刺了。”孟戚盯着黄央说,后者一个激灵,脱口道:“是天授王派的人?”“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孟戚玩味地说,“你也是聪明人,好自为之。”说完朝墨鲤一个示意,两人无声无息地跃窗而出,转瞬不见踪影。黄央张口欲呼,又生生忍住了。他意识到,宁泰不能继续待了,他必须走。去钱塘郡,不管是谋划将来还是躲避危险,因为天授王大军极有可能会像蝗虫那样扫荡江南,缺银少粮的乱军,绝对不会甘于掠夺荆州。***孟戚出了黄央的院子掠过第一道屋脊时,忽然顿住,像一只忽然俯空下扑的鹰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暗处拽出了一个黑衣人。墨鲤吃了一惊,只见那黑衣人身形瘦小,轻功却是极为高明。骤然遇袭,黑衣人连环三种身法试图挣脱孟戚的钳制,可惜身法灵活内力不足,活像一只被猎鹰逮住的麻雀。孟戚也不说话,此刻天光已然大亮,长久停留在巡城衙门房顶上可不是好主意,他跟墨鲤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城东另一处静僻的巷子,这才将手里的人重重丢在地上。那黑衣人原地一个翻滚,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边,眼睛乱飘想找逃出去的途径。墨鲤微微皱眉,他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混杂着药铺香袋跟桂花头油的味道。“是她。”昨儿夜里蹲在屋顶上,后来追着想破杀人案的惊山虎离开的女子。孟戚注意到墨鲤说话的时候,那女子黑面巾下的眼睛露出的震惊与疑惑。“你,你们……”女子的声音听着细弱,倒也清灵动听。她的眼神飘来飘去,起初墨鲤以为她想跑,待到女子的眼皮都飘到有点抽筋了,才觉得哪里不对头。孟戚似笑非笑。在常人眼中,尽管这女子遮得严实,可那一双剪水双瞳委实动人,瞟动时不经意间眼睫微垂,婉约清妩之态毕现,可惜抛媚眼给龙脉看,龙脉就是个瞎子。甭管是遮得只剩一双眼,还是遮下半张脸……只要不露整张脸,在龙脉眼里都没区别。那女子倒也干脆,直接扯下蒙面巾,轻声细语地说:“奴家李空儿,无意得罪两位前辈,不知前辈有何训诫?”“李空儿?”墨鲤心中疑云顿生,他可没忘记在雍州遇到的神偷李空儿,怎么这里也冒出来一个。孟戚直接笑了:“你们为了维持天下第一神偷的招牌,也是不容易。”同一辈的师兄弟姐妹都顶着李空儿的名号在江湖上行走,足迹遍布大江南北。那女子咬唇道:“巡城衙门的黄央,有一块战国时期的墨玉双鱼佩,两位前辈若是也想要,奴家自当知难而退。”墨鲤皱眉,什么墨玉双鱼佩,鱼都认不出好吗?孟戚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想偷黄别驾的东西,如何不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进屋子拿?昨夜你不是瞧见人都在冰窖门口聚着吗,纵然是看热闹舍不得走,怎地又跑去追金捕快一行人,直到墨玉佩的主人回来了你才去偷?”女子惊骇地看着他,一时圆不过来谎。“不是,奴家……”她的眼神又开始飘,神色凄婉,巴掌大的小脸上珠泪盈盈。结果发现眼前两人当真跟死了一般,全无反应,李空儿心知不好,忙低头辩解道:“其实是奴家知晓了霹雳堂的消息,想要卖给黄央,吴王那边的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