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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差役到锦衣卫都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让开一条路。他身形高大,脸上扣着皮质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双目有神,披风随着步伐飘荡,每一步都像踩在旁人心尖上。他一眼就看到了裹得严严实实不露脸的燕岑,神情微怒,迈步更具气势,站定后微扬下巴,仿佛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了燕岑身边的墨鲤,以及一脸玩味笑着的孟戚。“……”气势陡泄,收都收不住。“孟,孟国师,墨大夫?”陆慜狠狠瞪燕岑一眼,蒙头遮脸,见不得人吗?燕岑无辜又疑惑地抬头,这么多人里面就眼前这个戴着鬼面具,什么情况?“这是你弟弟,你没见过。”孟戚慢吞吞地走过来,对燕岑解释道。燕岑差点翻白眼了,说的好像陆璋哪个儿子他见过一样。不过原本二皇子这个排序,是燕岑的。这时江风忽起,吹得燕岑盖脸的兜帽偏了一些,他盖住面孔只是避免麻烦,自己不太在意,毕竟他真正要遮挡的是身形跟畸臂,不是脸。“……你!”陆慜猛地睁大眼睛,先是错愕,随即是恼怒,却没有发作,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怎么回事?”墨鲤莫名其妙地问。“不知道?”孟戚低声嘀咕。陆慜双拳握紧,心中不甘。——竟然比他跟老三老六加起来都像皇兄!——看着这张脸没法呛声啊!作者有话要说: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孟浩然后面两句是“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346驱患由是六皇子接到消息往宫里赶时,已是掌灯时分。饶是他一再催促抬轿的内侍,迈进太极门下轿后更是脚下生风,却还是迟了一步,被毫不留情地拦在了永宸帝的寝宫外面。“哪来的大夫?什么方子?为何这般轻易就给大皇兄用?”六皇子怒发冲冠,活像一只斗鸡。内侍战战兢兢,不敢答话,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六皇子立刻转身,像是找到了目标,满腔怒火就对着陆慜倾泻过去。“这是你的主意!”六皇子觉得陆慜狡猾极了,先是谋逆讨大皇兄欢心,再做出一副放弃皇位的姿态,什么暗卫见不得光从此隐匿在人后,平反还不是大皇兄一句话的事。六皇子的尖酸刻薄只是在朝臣面前收敛了,现在对着陆慜,自然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你能不能少做一些异想天开的事?你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折腾得我们还不够吗?”出乎六皇子意料,陆慜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冷笑。配上陆慜的遮脸面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这让六皇子十分错愕,他向来看不起老二老三,觉得这两个兄长根本不能独当一面,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退一步说,他甚至能接受老三继承皇位,都不待见陆慜,因为不做事的人总比瞎干事的人好。可是陆慜站在眼前,六皇子忽然感到一阵陌生。那个脾气暴躁的人好像消失了。事情仿佛倒了个,暴躁的人变成六皇子,冷笑讥讽的人是陆慜,场面瞬间变得滑稽起来。六皇子深吸一口气,左右张望,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不吭声的老三。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孟戚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墨鲤也出现了?六皇子陡然色变,随即注意到寝宫内外的气氛,内侍宫女行动井然有序,神情虽然紧张但是喜悦更多一些,这是非常明显的改变,过去一个多月来,随着永宸帝身体的每况愈下,最近更是时常陷入昏睡,这些宫人愈发惶惶不安。——无论继位的皇帝,都不可能再用他们了,最好的结局,就是为先帝守陵。更别提像郁兰、陈总管这样对永宸帝忠心耿耿的人,他们或许不知道齐朝乃至整个天下将走往何方,却知晓齐朝现在几位皇子没有一个能挑起重任,永宸帝若是驾崩,怕是死了都无法合眼。与天挣命,何其难。御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日子逐渐迫近了。仿佛头顶将要落下的利刃,无论怎样强迫自己,恐慌还是逐渐蔓延。现在那种绝望的沉暮消失了,六皇子自问他做任何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达到这一效果,他做不到,老二老三自然也不能,现在他看见了孟戚,手执一卷书坐在案几前,跟周围或忙碌或紧张的人群格格不入。香茗书卷,瓜果糕点。有几样在贡品里也难得一见,这份待遇不可谓之不重。孟戚的悠闲,三皇子陆憙的沉默,陆慜抱着手臂的讥讽之态……无不在说明,自己闹了笑话。六皇子一咬牙,撑住脸皮寻了个椅子坐定,他要这里等下去,他必须相信墨鲤的妙手回春之能。更漏滴落的水声,宫人步履匆匆的衣物摩擦声,风吹过宫殿重檐悬挂的铜铃……夜色沉沉,没有月光,也看不到星辉,寒风呼呼地盘旋殿前的空地,掠过屋脊,发出支离破碎的怪声。六皇子以为这一夜会格外漫长,折磨又煎熬,可事实上他只是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走神,脑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想。他看重的东西有许多,可是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失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谁又能对抗天命呢?寒意顺着小腿逐渐往上爬,陆憙手脚冰凉,就在他快要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寝殿内传来了低语跟脚步声。六皇子猛地抬头,眼前一阵发白。随即他发现这不是他久坐产生的眼花,而是殿内在逐渐变得明亮。窗外的天色透出鱼肚白,似乎因为乌云的笼罩,晨曦未能及时出现,但这道明光积蓄到一定程度,终于冲破了一切阻碍,强势照入了殿内。仿佛瞬间,沉黑的夜色便如潮水般退去,辉光遍洒目力所及之处。殿门开了。坐得四肢发麻的众人谁都没能抢过孟戚,论快还能比得过孟国师吗?孟戚准准地扶了一把被突如其来的阳光照得一晃神的墨鲤。看着孟戚轻松的笑意,以及其余人紧张的眼神,墨鲤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呼。”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这动静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六皇子双腿发软,狼狈不堪地跌回椅上。墨鲤已经把药方交给陈总管了,又在殿内叮嘱郁兰这几日的禁忌,勿动勿躁,此后也要戒大喜大怒,因为这是取巧的延寿续命,并不是真正的痊愈,病症还在。陆慜急忙进了殿门,三皇子六皇子也不甘落后。他们不敢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