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收养的金发少年
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时，是在布鲁斯30岁的夏天，当时他去哥谭下城区的某所小学，为韦恩集团捐赠的图书馆剪彩，出发的前一天夜晚，他才和杀手鳄打了一架，第二天全凭毅力才爬起来。 迪克早在三天前就随队去瑞士的洛桑参加体cao世青赛，对了，那会儿迪克也才16岁，已被许多人认为是竞技体cao的明日之星。 艾米女士是位美貌与细心兼备的秘书，她刻意将车开得很平稳。车辆驶过哥谭大桥，越过街道，进入校门，在到达图书馆前，要先经过教学楼的后方。那时学生们还在上上午的第一节课，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只有一个人。 一个孩子。 他穿着校服，戴着一顶遮阳帽，背影清瘦而娇小，细瘦的胳膊抱着一大摞作业本。大概是命运的巧合，夏风吹过那条走廊，那顶帽子随风飘起，绚烂的金发飘散，孩子昂头，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帽子，作业本哗啦一声全落到了地上。 刹车声猛地响起，那孩子也跑过来，蹲在车前歪着头看了一阵，没了帽檐的遮挡，他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男孩礼貌的问道：“女士，能把你的车让一下吗？我的帽子在你的车下面。” 艾米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老板，见他慵懒的点头，一看就昂贵非常的豪车后退两米，男孩小跑两步上前将帽子捡起，呼呼的吹上面的灰。 青色的爬山虎布满整片古旧的校墙，男孩抬起如同倒映着极光的育空湖，对他们露出一抹笑。“谢谢，女士。” 看到车后座的布鲁斯时，他又补上一句：“谢谢，先生。” 他的声音稚嫩而柔软。 男孩戴好帽子遮住过于惹眼的金发，抱起作业，转身离开。 －－－－－－－－ 即使是布鲁斯.韦恩，也不可能说领养一个孩子就领养一个孩子，至少该走的程序还是要意思一下的。 拿到领养杰森的文件正式的那天，他带着杰森走出政府部门大厅，就看到一群记者冲过来，用镜头对准他们。 杰森穿着厚厚的呢子外套，戴着一顶阿福给的毡帽，低下头避开镜头，布鲁斯一手揽着他的肩膀，挡在他的身前。 男孩起先不适应与男人这样亲密的姿势，却依然顺从的让布鲁斯带着他走过闪光灯与人声形成的漫长通道，上车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杰森松了口气。杰森迅速而不着痕迹的从布鲁斯的臂弯中钻了出去。 在家里养了一阵后，杰森的身上多了点rou，搂着的手感很是柔软，散发着牛奶味的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在两人靠近时一丝一缕的钻进布鲁斯的鼻腔。 小少年双腿闭拢，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即使这孩子并不懂上层社会中繁复的礼仪姿态，可在被带入韦恩家开始，他一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礼貌。 这孩子有时会无意识的蹦出几句脏话，之后他会表现得有点羞愧，其实那没什么，即使是阿福也会在情急之下蹦出一句“Bloody hell”（该死的），尤其是进入便士一模式后，阿福经常说这句话。 明明已经是个12岁的男孩，杰森的身高却不足一米三，娇小的几乎要整个人都要陷进去柔软的真皮车座中，他应该多喝牛奶，好让青春期的二次发育早日到来，使他的个子变高，五官长开。 他曾被人关在只有白色幕布和灯光的密室里整整半年，这或许是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血色的主要原因。布鲁斯将那个有着领养文件的牛皮纸袋放在一旁，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阿福说你早饭吃的很少。” 杰森低着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回了一句“我一直觉得你会反悔。” 面对布鲁斯不解的目光，他急促的解释道：“蝙蝠侠说过要给我找个比费恩太太更好的监护人，可我没想到是您，更没想到您会答应，您有一万个理由拒绝。” 布鲁斯知道杰森一直很不安，他偷偷将一些食物用塑料袋装好，藏在庄园的某个角落，做好了只要发现布鲁斯.韦恩是个坏蛋，或者这里不欢迎他后，就立刻带着食物逃走的准备。 韦恩家有温暖的房间与整洁的衣物，充足的食物和能够让他阅读的书籍，一个曾经的流浪儿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杰森一直小心翼翼的讨好着阿尔弗雷德，与他一起做家务，收起自己在犯罪巷生存时养成的恶习与口癖。 既然直到他们正式成为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杰森也没有真的逃走，并且努力的一步步的适应这里，就证明这孩子愿意留在这里。 布鲁斯伸出手，手掌在空中停顿一秒，最终落在那消瘦单薄的肩上，杰森的身体紧绷一瞬，握着牛奶盒的手指用力又放松。布鲁斯假装没看见这一切：“等假期结束后，我会送你去上学，那是一所安保和隐私都很好的私立中学，教学质量很好，很多人毕业后都能申请到好大学，还有一些有趣的校园活动，各种去其他场所交流学习的机会。” 杰森终于开始拆牛奶吸管外的塑料纸，他小声回道：“谢谢您，韦恩先生。”他在蝙蝠侠面前是个英勇无畏的男孩，能因为喝了一罐偷来的啤酒，就举着撬棍对其他流浪儿吹嘘“今天我就去把黑面具的轮胎卸下来给你们看”，最后却翘了蝙蝠侠的轮胎。 他也敢对着蝙蝠侠挥舞钢管，甚至敢顶着枪林弹雨拿折叠凳干翻一个想对蝙蝠侠出阴招的黑帮混混，帮助蝙蝠侠疏散孤儿院里的孩子。 这孩子的本性大胆又活跃，在布鲁斯的面前却表现得很是拘束。 －－－－－－－－－ 一个月前，蝙蝠侠发现有一个男孩翘了他的轮胎。他很有天赋，冷静、大胆、头脑灵活、性格极具攻击性，毫无疑问是一个超级罪犯的潜力股，整个一从未被世界驯服过的模样，需要有人去引导他走正途。 蝙蝠侠把人带到了莱斯利医生那里，趁着护士为杰森处理伤口时，言简意赅的对莱斯利医生说道：“请照顾他一天，明天布鲁斯.韦恩会来领养他。” 莱斯利医生愣了一下，面露欣慰：“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我想你领养他是不会错的。”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她，莱斯利医生知道这是疑问的意思。她回道：“他以前经常来我这里偷药，有感冒药、咳嗽药，还有一些女孩子会用的到的宫颈消炎药、避孕药……他是男孩，本不需要那些药，那是给犯罪巷里一些可怜的女孩用的，即使是在非常困难的时候，他也会尽己所能的帮助别人。” 这句话让蝙蝠侠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温和一些。杰森.陶德有危险的潜质，可他值得有一个人去 伸手挽救。 第二天，布鲁斯.韦恩的豪车停留在诊所门口，布鲁斯坐在莱斯利的办公室里，过了一阵，有脚步声靠近。两道脚步声，一个属于熟悉的莱斯利医生，另一个轻巧了许多。 莱斯利医生用不疾不徐的语调叮嘱着那孩子：“蝙蝠侠给你找了一个很好的监护人，跟着他你就会得到全新的生活，杰森，答应我好好和新家人相处，好吗？” 那孩子应了一声，略软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乖。莱斯利医生打开门。“来吧，孩子，说声早安。”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站起，转身，正好看到那个孩子走了进来。男孩原来的衣服不能穿了，现在身上披着的是过于宽大的浅绿色病号服，略长的金发垂在肩头，几乎要与背后的阳光融为一体。 他的眼里带着迷茫，却还是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局促。“早安，Mr.Wayne！？”杰森睁大眼睛，看着那张哥谭人早已熟到不能再熟的脸。 这位花花公子比想象中要高大强壮得多，他站在那里沉默不语，除非杰森非常失礼的后退再努力仰头，否则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布鲁斯.韦恩和那双令人联想起育空湖的眼睛对视几秒，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对杰森伸手。“你好，杰森，我是布鲁斯.韦恩，以后会是你的监护人。” 俊美的哥谭宝贝在镜头里总是显得轻浮又甜蜜，但又给人一种“如果你真把我当个傻子阔佬糊弄可大事不妙”的古怪的让人不会太敢糊弄他的气场。 近看时，杰森才发现他的气质文雅高贵，荷尔蒙浓烈，金钱和权势为他笼上一层高高在上的光辉，是个很有气势的男性。 杰森缓慢的和他握了一下。阔佬的手掌居然和他爸爸一样粗糙，上面有一层茧子，但和握枪的那种茧子又不同。 见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的手，布鲁斯温和的问道：“怎么了？”杰森猛地缩回手。“没什么。” 然后那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头，力道不重，却能让人感到踏实。金发少年抬头，勉强对他笑了笑。 莱斯利温和的吩咐他去一楼拿巧克力，然后对布鲁斯露出复杂的神情。“我给他做了体检，布鲁斯，这是他的体检报告，你收养他，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你不能像对待迪克一样对待他，他的身体……很特别，虽然还未成熟，但你要做好准备。” 布鲁斯接过报告，怔住了。 －－－－－－－－ 最初布鲁斯调查这个敢于撬他轮胎的男孩的过往时，完全没想到会查出他和一叠色情杂志之间的联系……杂志上的是个化浓妆的“女孩”，但已足够有心人发现端倪。 好在很多白人男孩年幼时看起来都很漂亮，长大后却与小时候判若两人，生长发育是一样好东西。韦恩先生已下定决心，在杰森成年前都不会让他在公众前露脸，否则公众的舆论足以杀死这个孩子，哪怕有人偷拍到杰森的照片，他也会动用韦恩集团的势力压下来。 迪克以前读的是哥谭市最好的公立中学，他性格活泼，体育好，很快就交上了一群朋友，和杰森即将就读的私立贵族中学是两码事，他知道杰森会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可这是为了保护他。 阿福做了一顿美味的大餐庆祝杰森正式加入这个家庭，杰森坐在布鲁斯右手的位置上，低着头认真吃东西。男孩的脚尖将将触到地板，小腿晃动的幅度不大不小，在细节处显现出他本性的活泼。 阿福挑起一个话题，引导着杰森说话，杰森比刚来那会儿还是自在了不少，便与阿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晚饭的氛围既不冰冷也不惨淡，他们聊天的样子，就像每个普通家庭里感情很好的祖孙。 布鲁斯很高兴阿福能喜欢自己的新养子，也乐于见到杰森和阿福相处和谐。直到凌晨三点，布鲁斯结束夜巡回到蝙蝠洞，听到规律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 阿福看着书房外的监控，面露赞叹：“他终于开始行动了，我想杰森少爷早在一周前就察觉到了什么，但他选择按耐不动，暗中观察一切，以他的年纪来说，这份谨慎十分难得。” 布鲁斯坐在转椅上，双手交叉放于大腿上，面带微笑的看着监控屏幕。 那男孩穿着方格长袖睡衣与长裤，一路踮着脚进了书房，小心的四处摸索着，并尽量让自己的活动不留痕迹。最终，他看向了书房里的座钟。 杰森个子不高，所以他只能将书桌前的那张椅子搬到座钟前，再踩上去拨动指针。过了一阵，座钟移开，一条通道出现在他面前，杰森小心的跳下椅子，关掉过于明亮的手电筒，摸出手机，借着那点微光走入通道之中。 通道很长，尽头就是哥谭最大的秘密之一，蝙蝠侠的巢xue。 看到蝙蝠洞的那一刻，杰森差点叫出声来，他捂着嘴，睁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 黑漆漆的蝙蝠站在他身后，带着笑意叫道：“杰森。” 杰森猛地转头，看着身穿凯夫拉的布鲁斯。他发呆了好久。“布、布鲁斯？” “对，是我。”“ 你是蝙蝠侠？” “如你所见。” 杰森放下捂着嘴的手掌，上上下下的打量布鲁斯，然后他雀跃的原地跳了起来。“god！You are Batman！” 布鲁斯并不清楚蝙蝠侠对一个孩子来说具备怎样的意义，但对他来说，杰森从这一天起才彻底对他敞开心扉，并发自内心的积极的融入这个家庭。 证据就是在得知布鲁斯打算培养他成为蝙蝠侠的新助手的时候，杰森在激动之下，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布鲁斯。瘦弱而柔软的身体撞入布鲁斯的怀中，孩子仰着头满是喜悦和崇敬的看着他，一切阴霾与不安都在此刻消散了。 布鲁斯希望杰森能够放下过去，拥有一个新的开始，像其他青少年义警一样，在忙碌而不失刺激的时光中，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大人。他不着痕迹的将杰森推开，开始教导他。 杰森很努力，完全没有辜负自己的天赋，在经过半年的培训后就接下了罗宾的代号。即使他其实没那么谨慎，偶尔脾气上来了能火爆的令蝙蝠侠头疼，但其强大的服从性、行动力、机敏的头脑，使他依然成为了一个卓越的士兵，一个很好的搭档。 他也没有像布鲁斯最初担忧的那样，在私立中学里会交不上朋友，杰森热爱学习和阅读，并因此在图书馆遇上了可以聊得来的朋友，不多，只有两三个，却足以让杰森把周末的时间花在他们身上，让自己的中学生涯不显寂寞。 唯一让布鲁斯忧虑的是杰森认识的朋友都是高年级生，所以他们相处不到一年就会分开 。 布鲁斯曾让杰森和少年泰坦一起活动，并让这孩子短暂的加入那里做实习成员，可他无法融入那个团队，布鲁斯也不勉强。至少杰森和迪克处得还行。 阿尔弗雷德对此的态度就是：“我想您可以更加相信杰森少爷应付生活的能力，顺其自然即可，无需多虑。”潜台词是不要管那么多有的没的，也不要动不动就监控儿子的外出活动，或者是将人家好友的祖宗六代查个底朝天。 蝙蝠侠以沉默应对老管家的建议，完全不监控是不可能的，但他有给杰森比迪克更多一点的私人空间，至少他现在只是定位杰森的所在，没有往他身上放窃听器。 发现杰森的性取向不同寻常是一个巧合。最初布鲁斯以为即使曾经经历过那些事，杰森的性取向还是偏向女性，因为他非常崇拜Wonder woman，并表现得对芭芭拉很有好感。 杰森开始和阿福学习厨艺后，烤出的第一炉小甜饼分成两份，一份送到了布鲁斯的书房，还有一份就被他送去了芭芭拉那里，他经常去找芭芭拉借书，在芭芭拉面前笑的次数也偏多，戈登因此调侃过他“你们家的小子都爱缠着我家的姑娘，但我还是更看好迪克”。 然而在杰森最要好的朋友艾文高中毕业，要离开哥谭去纽约读大学的那一天，杰森去送行，然后他和艾文在车站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