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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单间里,工作人员手握鼠标,盯着彩色显示屏的屏幕,紧张地cao作着。 清一色的美国戴尔品牌机!庾市长心里惊叹着。 再看看屏幕上的内容,更让他感到惊讶,这儿实施的,是最先进的计算机辅助设计━━一套完整的CA工程。 “底座、连杆、油轮、臂轴……” 盯着五颜六色的界面,他嘴里念叨着,在一个小伙子身旁坐了下来。 “小刘,市长来了。快起来,向市长汇报……” 金厂长提醒自己的部下。 “啊,市长?” 小刘的思路还陷在脑力开发的深处,猛地听到厂长的喊声,吓了一跳。 “小伙子,劳驾!” 庾市长微微一笑,一屁股坐下去,顺手摸过鼠标,在桌面儿上划拉起来,“小伙儿,你的内容,保密吗?”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市长,我们无密可保。” 小伙子风趣的说。 “呵呵,还说无密可保。” 庾市长接过话碴,“今天,我差一点儿让你们金老板给蒙了!” 啪嗒啪嗒,庾市长手中鼠标一动,计算机退出了现有程序,接着,他打开络,选了一个熟悉的浏览器,顺手敲进了查询内容,一个一个址显露出来:━━美国希尔图公司━━加拿大格尔利特大学━━德国EGCC公司这些个世界闻名的设计工程的名牌公司和研究机构,被中国蓟原市的市长一一访问着。 “你们用的是什么技术?” “这要看用户要求了━━有的用户要求我们用德国技术,而大部分用户喜欢使用美国A**E规范设计。 “那,我们的“国标”得经过转换吧?““是的。” “麻烦吗?” “是很麻烦。但是,对于计算机来说,不难。” “市长,看来,你是个计算机内行。络上也是高手啊!” “咱们一样,都是虫。” 鼠标划划点点,进入了“电子邮箱”在“收件箱”里,出现了一叠子邮件。其中,一份信函标题上,出现了“预订装卸臂200套”的英文字样。 “你这设计者也负责推销?” “我们厂长说,技术与市场不分家。” 怎么,真的,这是真的?庾市长又要开口时,喉咙一下子哽住了。在“收件箱”里,他看到了成批量的订单。 简直有点儿不敢看下去了:那一张一张用不同文字发来的催促发货的函件,让他看得眼热。 这个对外宣布停产歇业的工厂,怎么敢接这么多的订单? 挖掘机、催化裂化锅炉、节能抽油机,一订就是十几台,一台就是1000多万元,这个连烟都不冒的破产企业,材料库里空荡荡的,已经无料可存;成品库里也早就无货可发了。他们究竟采取了什么办法,才能保证按期生产出这么多的成品,并保证按期交货? 这个表面上破败萧条的工厂,暗地里竟做着几十个亿的巨额买卖? 难道他们? 除非是…… 他的手一下子停止了cao作,眼睛怔忡地盯在屏幕上。 “庾市长,我们再往前走走?” 铁玉提醒着他。 “哇,好了!” 庾市长连忙站起身来,向小伙子握手道别。 走时,悄悄地俯在小伙子耳边,低声地问:“一个月挣多少钱?” “工资300元,奖,奖金……一万!” “哦?” 庾市长先是一楞,接着扑哧一下乐了。 这一下,他完全洞察了矿山机机械厂的全部实力。 在蓟原这块地面上,他发现了一个地下聚宝盆。 四房间不大,屋子里单调、空荡,人们一进来,挂在天花板上的电线东摇西晃,灯光也随之摇曳不定了。 这是金厂长简陋的办公室。上级来了领导,他都市在这儿接待,“金老板,如果客户来了,我想你不会往这儿领。” 庾市长一进屋,就敲打起金厂长来。 金老板目光忧郁,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呀,应该弄一幅的条幅挂在墙上,这才与你的寓意相配呢!” 金老板坐在那儿,仍然沉默着。 一双眼睛直直地瞅着窗外,一脸无可奈何…… 冬阳下,一抹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工厂远处的轮廓。 事情败露了,一股沮丧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的脑袋里滴溜溜地转着,琢磨用哪能种办法还可以做适当的补救。 “老板,说吧,” 庾市长点燃一支烟,长长舒了一口气,“你是自动‘坦白交待’呢?还是由我揭穿你的老底儿?” 屋里静静的,空气沉闷而压抑。 金老板吐着烟圈,完全的没有了刚才的客气和谦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瓣来的年轻市长,像是在谈判桌上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老金啊,真有你的,暗下里,你干了这么大的事……” 铁玉副市长一半是惊奇,一半是遗憾,晃荡着大脑袋,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庾市长。” 沉默了半天的金老板,终于开口了。他不在乎铁玉说了些什么,此时,这个副市长就像不在他眼前似的。他的眼睛只看着新来的市长,“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一家大型军工企业当过总裁,后来,又去欧洲念了工商管理硕士课程……嗯,今天上午这一幕,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你会看明白的。” 庾市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想请求庾市长,今天的事,最好别向别人提起。啊,就像没看见一样。行吗?” “为什么?” “因为,这消息一旦捅出去,这厂子就完蛋了。” “怎么讲?” “原因吗,我不想多说……” “老金,你也太狂妄了!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政府?” 铁玉看到老金的样子,怒不可遏了,在蓟原的企业界,还没有哪个厂长经理这样小视他。 “铁副市长,别误会。不是我瞧不起你们政府。而是你们办的一些事儿让我们瞧不起。” 说完,他朝身旁的总会计师挥挥手,“张总,把那些政府部门横征暴敛的帐拿来,让市长瞧瞧。” 这是一笔什么帐啊━━━━公安局交通罚款2300万元;━━技术监督局打假罚款2500万元;━━经委机关配备车辆赞助款待1800万元;━━有关部门召开会议支出3300万元;━━摊派报刊杂志支出502万元;━━市春节晚会赞助420万元;━━政府领导出国考察在本厂报销560万元。…… “庾市长,这帐单上列的,都是明的;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给我们造成的损失更大了。” “庾市长,蓟原的企业亏到这个程度,是让你们政府逼得啊!” 唉呀,看到帐单,瓣上任的市长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也算中国特色吧。政府机关对待“自己的”企业,想拿就拿,想要就要。在花花绿绿的消费潮流涨起来之后,可怜的财政已经难以支付日益增长的公款消费了。一些实权部门就把手伸向了企业。破产之后,矿山机械厂在名义上进行了“改制”但是,产权依然不明晰。特别是它的法人代表依然是老金这个由政府指派的官员。在人们的印象中,矿山机械工厂仍然是过去的国有企业。为了完成收费指标,为了完成罚款任务,甚至于为了部门提高福利待遇,那些个“大检查”呀,“达标竞赛”呀,“赞助”呀,天天地来sao扰你。折腾来折腾去,企业有气,影响了经济效益,上交税收年年减少。而政府为了完成税收任务,又要狠挖税源,最后的结果就是企业停产。如此往复,恶性循环,企业被拖垮,政府形象也受到了损害。 对这种事,市委政府也曾经三令五审地要求禁止。可是,你立个庙,就得养活和尚,就得买衣钵、袈裟,让他们化缘、吃饭。特别是目前的领导干部数量多,级别高,有了官就得配备小车,就得给待遇,还是让他们开会、发文、审批、搞活动,这些事都要花钱。财政不给钱,他们不找企业找谁? “庾市长,再次请求你:守口如瓶!”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你可以提条件。” “条件?哼,下岗职工全部就业;每年上交利税两个亿。你敢答应吗?” “这个,没有问题。” 金老板的态度分外的畅快。 “可是,接着,他的话锋一转,” 市长,我的具体条件……你未必敢答应。” “说。” “很简单。那就是,等我的工厂正式开工那一天,我要在厂门口挂一个大牌子。上面写上:政府官员禁止入内!” 什么?在魂飞魄散的人无不惊讶地伸了伸舌头。 “当然,你庾市长、铁玉副市长、秘书长,算是个例外吧。” “哈哈……” 庾市长听完,开心地大笑了,“金老板啊,我肚子饿了。走,吃饭去。” “好吧!” 老金立刻喊了一声后面的副厂长,“去矿山酒家!” “矿山酒家?档次太低了。” 庾市长豪爽地摆摆手,“走,去‘花花世界’,今天中午,本市长请客,招待咱们的纳税人。金老板,赏个脸吧!” 金老板先是一楞,随后反应过来,两支大手一拍,“好,今天咱就反过来。吃政府一顿!” 哈哈……人们一串开怀大笑,震得小屋子都颤抖了。 第一卷:官运亨通 第09章 分庭抗礼 暖气加了压,冲得水暖管道乒乒乓乱响了一气。午后的阳光射进屋子里,混合着暖气片的热量烘烤在身上,弄得他懒洋洋的。中午已经躺了两个小时了,醒来还是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 外间屋里,办公桌上的两部电话交替地哗哗响个不停。他一概不予理睬。按照他的指示,秘书小刘将一切来访者和呈来的公事全部拒之门外,专心注意着内部电话里即将来临的那个充满无奈乞求的声音。 上午,财政局长鞠彩秀与他吵了半天。最后既没吵出谁是谁非,也没吵出谁胜谁败。这个财神奶奶依仗自己的丈夫是省信托投资公司的经理,在蓟原这块土地上傲得了不得,连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个月税款欠收,财政库里又无存款,机关开工资的钱显然是不够了。她竟异想天开,要挪用证券公司的款项。说什么新市长刚刚上任,断了炊不好看,要人家一下…… 嘿嘿,不新市长,与你何干?他姓庾的怪罪下来,有我顶着哪! 不过,这个姓庾的也怪。到任之后就在基层转。美其名曰调查研究。唉,现在,市政府穷得都吃不上饭了,你还装模作样地在下面瞎转,转来转去,我看你能转出什么名堂来? 依他多年来的施政经验,地方政府的事情真是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说穿了就是一个“钱”字。财力雄厚,当市长的可以修桥、铺路、盖住宅、涨工资,城市建设锦上添花。当官的政绩就出来了。可是,如果财力单薄,开工资都困难,你当市长的就是有天大本事,也难以施展。 至于这钱人哪儿来,学问就大了。一般人认为,只要企业经济效益好,政府财政状况才好。其实并不全是那么回事。有时候,企业亏损得厉害,政府财力反而宽松。这就看你当市长的人脉如何,会不会疏通上下左右的关系了 。关系弄好了,省里少收点儿税,多拨点儿款,几个亿的钱就到手了。如果再盯住中央企业,让他们为地方政府做点儿贡献,里里外外的钱就全出来了。当然,这种事儿要搞名堂,要吃要喝,要送红包,这算得了什么?他吕强就*这一手,才维持了这届政府的生存。要是按照秦柏那套理论,跟着上面瞎喊什么结构调整,抓什么企业管理,摘什么廉政建设,这届雈政府不垮台才怪。不说别的,就说电费吧,地方企业欠电费已经达到10个亿了。企业那点儿利润总额还不到两个亿。你要是跟人家电业局较真,人家把电闸一拉,整个蓟原就是一片漆黑。到那时候,你老秦还咋呼个屁! 嘿,这种道理,庾明大概还不太懂。那么高的门第,那么高的学历,一脸的书生气。这种人,在大机关还行,到了这腐败透顶的地方小社会,就玩不转了。一天到晚地搞调查研究,有什么用?你身上不带钱,连句实话都听不到。 从新市长上任那一天,他吕强就想和对方推心置腹地谈一次,把这套道理灌输给他。他相信对方肯定的会接受他的观点。对于这些飞来飞去的下派干部,保持自身的“清白”是很重要的。而要在这藏污纳垢的经济圈里洁身自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具体事务扒给下属去国,自己超脱一些。这样,即使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可以一问三不知,轻松地脱身。再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上任伊始,你不依*这些个副市长,怎么能坐稳自己的金峦殿呢? 落地钟哒哒哒哒地敲响着,时针已经指向了“4”期盼的电话还没打来。这个庾明,可真能沉得住气。财政出现了危机,怎么就不懂得首先向他这个政府的元老人物求救呢?莫不是鞠朋秀的信息没有传过去?不会的。这个火爆性子女人,心里一旦有了事,一分钟也存不住。何况这又是关乎全局的大事! 电话渐渐地稀疏了。时至4:30,该是政府官员们赴宴的时刻了。室内的寂静弄得他心里有些乱。他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想把这件事主动向新市长汇报一下。现在,副市长的分工还没调整,财政工作还是由他吕强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