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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她记忆中儿媳的面容,“咱家为了娶她进门,花了那么多钱,轮子那么一大场。她就喊了我一声娘……盼她给生个孙子吧,唉,至今连个孩子的影儿也看不见。娘不明白,这个人……唉,五儿,给娘说实话,她欺负过你吗?” “没有没有。” 他断然否认了,心里盼望老人家换一个别的话题。 人家长长一声叹息,似乎是挥去了一份牵挂。 太阳从窗外射进来,照着高高悬起的一大瓶药液。药液点点滴滴,像是不断忠心耿线的泪珠,哭诉这段令人心碎的姻缘。 “五儿啊!” 老人家稍稍歇息了一会儿,又涌起与儿子说话的欲望。 “哎!” 他大声答应着,以证明自己就在她身边。 “像你这么大的官,就不兴娶两个媳妇?” 母亲说这句话,眼睛没有睁开。大概是神智不太清楚了,糊里湖涂问了这么一句。 “娘,不行!” “什么不行。是你太老实了。” 老人说这话铿镪有力,不像是乱说,“你看东村老让家的三秃子,不就是两个媳妇吗?” 说起东村刘三秃子,在家乡倒我上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位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倒卖棉花掐了大钱,便进城经商了。在长白,他运用近乎销赃的手段推销汽车,几年就变成了大富翁。饱暖思yin欲。城里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姐与他那农村的结尾妻子一比,简直就是天仙。于是,他慷慨地拿出一百万元,休了家里的糟糠妻,娶了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丽小姐。只是,这农村的妻子与公婆感情极好,就来了个“离婚不离家”仍然留在刘家伺奉公婆。而这个刘三秃子每逢单身回来看望父母,就与原妻睡在一张床上。这就成了真正的一夫两妻了。改革开放,流氓致富的故事不们见怪不怪,种种怪诞的事情也层出不穷。时间长了,人们对刘三子的做法不但不怪,反倒有几分羡慕了。 “娘,他们干的那种事,我可做不得。” 他正了天歪斜了的药液架,解释着老人家的这个话题。他不知道,老人家为什么对这事感兴趣。是不是想孙子想得入迷了。 “这本是秦香莲告的你,问千岁你不认所为怎的?” 收音机里传来了著名梆梆子戏演员胡满堂演唱的他扮演的包公,此时对陈世美动怒了。 “明公不用你着急,听本官我为你说端的。家住湖广军州地,原郡无有结发妻。” 小生李化洲扮演的陈世美死不认帐,狡猾抵赖。 “千岁不必巧言讲,现有凭证在公堂。” 老包一声喝,急急的锣鼓敲响了。大概是春香莲带领一对儿女上场了。夫妻对薄公堂的一出好戏就要上演。 然而,此时的老母亲却摸过收音机,一只手把音量渐渐闭小。最后,索性咔嚓一声,将收音机关闭了。 “五儿啊……” 像是有什么话欲说还难,老人家一扁一遍喊站他的名字,言语里却始终吐不出什么内容来。 “娘,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他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慌忙伏下身去。 “那个、那个……美蓉……” 美蓉? 记得到家头一天,母亲就提到了美蓉。 莫非美蓉回到了故乡?这个消息曾使他欢喜若狂。可是,当问到哥哥、嫂子、侄女儿们,他们却一个个守口如瓶,讳莫如深,什么话也不说了。 “莫不是……” 一个个的疑团在他心中升起。若不是守着病入膏肓的慈母,他说啥也得把这事问个清楚。 “这个美蓉,这几天怎么不来了呢?” “她,她有事回家了吧!” “她哪儿有家?这儿就是她的家。是她侍奉了我三年哪……” 三年?他大吃一惊。 “五儿,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告诉娘一句实话。你和美蓉,到底怎么了?你们过去搞对象,是不是‘好’过了?啊?”…… “嗯,不说也罢。只是苦了她了。唉,那个孩子,都十六岁了,大小伙子了。到现在还没见他爸爸的面呢?唉!” 孩子? 孩子!十六岁的孩子!老人的话一出口,便像是一墩重负,忽悠一下沉在了他的心底。接着,又像被蛇咬,又像被蜂蛰了一般,他的浑身上下猛然痉挛地抖动了。 随之,遥远的记忆,不断从逝去的岁月里浮现出来……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62章 月色撩人 “打月影儿,你明白吗?” 惨白的夜色下,大哥像是故意吓我,总是挑逗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话题。 “打月影儿?” 我故作不知。 “是啊,打月影儿……” 大哥先哲似的,又向我灌输他那些无聊的知识了,“就是在年三十的晚上,到麦子地里去,点燃一枝蜡烛,竖上一面箩,人透过箩儿缝往地里看:如果那光秃秃的麦地里在蜡影儿光下麦浪滚滚,这便是丰收的吉兆;如果那麦地里躺了一堆堆死人的尸体,那,今年就会闹灾荒了。” “准吗?” 我明知这很荒谬,还是好奇地发问。 肯定地说,“你活知道咱爸爸是怎么当上村支书的吗?就是因为他胆子大,打过月影儿。乡亲们佩服他。” “是吗?” 对于爸爸的英雄壮举,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我虽然不怀疑爸爸的胆量,可是我不相信爸爸会去干这种荒唐事。 后来,听县志办的同志对我讲,我爸那次晚上出去并不是打月影儿,而是带领八路军武工队,把庄东鬼子的炮楼给端了。为了保密,看选择-爸爸不得不拿打月影儿的故事来搪塞乡 亲们就是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对于端捣鬼鬼子炮楼的事并不感兴趣;倒是这个打月影儿的轶事,在庾家庄却传为一段佳话,祖祖辈辈乐此不疲地谈论着。 浮云掩月,夜色朦胧。经历一个前所未有的欢腾之日,庾家庄又沉寂在安静的夜色里。 我和大哥一前一后,走在青纱四起的田间小路上,心底里时时泛起一阵灰暗和阴凉。 上午,才瑛拗着性子,与她同来的几个伙伴同时返回京城了。我还得强有力下来,完成婚礼的最后一个仪式──祭祖。 按照家乡婚俗,祭祖是在婚后第一个夜晚,由新郎和新娘结伴而行,参拜祖坟。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少了一个人,那就只能由剩下的这一个人独自去。其他人不可以随便同行的。因为才瑛走了,母亲怕我一个人走山路害怕,就让大哥陪我来了。 时浓时淡的云儿,不时地飘来飘去,干扰着月儿的辉光;微风掠过,庄稼地里哗啦哗啦的,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响动。远处阴森森的黑松林子里,密集地窜出来点点萤火,点缀了黑夜的恐怖和神秘,刚才在兄嫂们的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我有些微醉了,身子稍稍有些摇晃,神智倒还十分清醒。肚里有酒,胆子一下子增添了许多。在这刀山敢上、火炸弹敢闯的雄壮里,什么东西能吓住我?我甚至有些多怪大哥来陪我了。 “五弟,按照规矩,我只能陪你走到这儿,前面的路,应该是你自己走了。” 大哥说到这儿,眼睛在月色下朦朦胧胧地闪着,那眼外之意是:如果你害怕,我可以偷偷跟在你后面。 “没事,大哥,你在这儿等我吧,我不害怕!” 大哥虔诚地收住了脚步。 我接过祭品,大踏步向着庾家岭坟岗走去。 我这次祭祖,并不是真得去山上祭奠庾家老祖宗,而是到半山间祭奠我父亲的坟茔。在庾家庄,祭老祖宗是严肃的大事,庾姓家族的人除非有人当了大官或者发了大财,才可在乡里老年人组织下举行隆重的祭奠仪式。当时,我还是个小干部,没有祭祖的资格呢! 不过,我倒是挺想祭奠一下我的亲生父亲。这位老人虽然去世早,对儿女教育却是尽了心的。尤其是对我这个小儿子,他在宠爱之中又多了几分严厉。无论我在县城读高中,还是到蓟原念大学,暑假寒假期间父亲都督促我干点儿农活,学点儿农村手艺。以摔掉我身上的娇气。他总是用过来人的口吻教育我:“人生不测,当了大官也许有被人家整回家的时候,学点儿农家本事,将来不会吃亏。” 由此,我才有今天如此健壮的体质,如此爽朗的性格,在这新婚之夜,我怎能忘记他老人家呢? 我怀着对父亲的崇敬之情,跳入了黑松林深处。此时,脚下秋草覆盖,林间松声涛涛,远处宵虫哀鸣。抬头一望,一月当空,片云不染,景色比刚才净了不少。让我平添了几分伤感和凄凉。我跪在坟莹前,放好了供品,燃烧起纸钱,正要嘟嘟囔空难囔向我的老爸倾诉点儿心里话,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头:我的身后,明显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喘息,等到我惊讶地回头观看,一个女子已经与我并肩,跪在了父亲坟前。 啊!我失声一喊,酒顿时醒了一半。 你是谁?你——“明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我的心头一震。 “美蓉,是你!” “我等你半天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看选择-“你来这儿干嘛?” “陪你祭祖。” “别这样。” “你劝不走我,今生我跟定了你了。” “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她和你,不会长久。” “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昨天晚上的事了。人家的身子不是你的……” “好美蓉,别扰我。我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单人祭祖,是大不孝。今天晚上,就让祖上成全我们,为我们做个见证吧!”…… 古树参天,花影倒地,远山隐隐,野树蒙蒙,在这神圣纯净的荒野里,她像一条藤萝缠绕在我身上。在微弱如丝的哀求里,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泛起了柔美的春光…… 他抄起她那软绵绵的身子,心里升腾起一股幸福的期盼的潮涌。 一片浮云,遮住了那挂在天边的月儿。 他伸出笨拙而又颤抖的双手,揭示了那圣体深处的奥秘。在她不断地退却和允许里,一层层遮掩在月光下被掀开……他怀着感激与惊奇,窥视了那一片充满了诱惑芬芳的草地和由那乱草掩盖下的无底的深深的rou的泥潭;他痴了,他醉了,残余的浓烈的美酒开始挥发那无穷的效力,虽然带有点儿邪性的异味,却是如此的诱人。渐渐的,一股难以忍耐的感觉突兀而至,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要攻击、要进入、要行动、要尝试的一种原本是不可做的事情的愿望。是的,为什么不能做呢?他是丈夫了。男女之间那一切一切的禁忌,应该躲得远远的了;眼前,这是他心爱的人儿啊;当了新郎,难道还不具备得到一个女人身体的资格吗? 可是,这…… 月色下,他看到了那罩在浓密草丛上的薄薄的、粉色的一层布;那是人类含羞的标识;那是人之初异性之间的天然屏障。它提醒他:到此为止,不得逾越! 然而,那浓烈的酒不仅让他陶醉,也让他发狂,于是,酒力,产生了足以让人忘乎所以的力度,开始奏效;原始的、沉伏了久远的那种成年男子野蛮而又愚横的欲念在心灵海洋里蠢蠢欲动;转眼间暴发为一种咆哮、发狂,一切试 图阻挡都显得无济于事。在这强大的不可战胜的暴发力前,那薄薄的一层布没有任何抵御作用,它像一片浮云被欲望的骤风席卷,悻悻地飘去了──。 “不行,不行……” 她开始了温柔且又无力地反抗。 “美蓉,我想啊……想得难受啊……” 他勇敢地冲了上去。 “好了,就这样。别再……” 她伸出手,遏制了他进一步地深入。 一缕浮云,遮挡了羞涩的月光。往日那纯洁的保持、神圣的克制……通通都放开了。青春欲望的闸门大大敞开了,男儿扬起汹涌澎湃的**的洪流,冲破了男女的禁忌和世俗的藩篱栅杖,淹没在圣女那丰盈大地的沟沟壑壑里…… “亲爱的……明哥哥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声音融入了深沉的松涛。 “美蓉……我,我们……” 像是饮了一杯苦酒,他发出了一声质疑的叹息。 “明哥哥,我们这样……就算是夫妻了。我要等你。哪怕是等白了头!” 她将那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一遭一遭地缠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睁开那双深似黑潭的大眼睛,眉宇间显出无限的悲怆与凄凉。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事是难以明了因果的。有时,那想不到的结果近乎非常的残忍和痛苦……这夜明明只似梦幻般的缥渺,但他却在缥渺之中加入了严酷的现实。于是,本来是幻想了一种无形的出世或解脱,却单单是因为迷恋而背上了终生的负担。 他们依偎着走出丛林,发现今天的夜色是如此柔和皎美。她深深地吻了他,告别……她的身子转过去,像舞台上的阿娜少女轻轻在回旋……裙边荡漾起来,飘飘欲举,宛如立在水中的白莲。明月、清风、青纱帐……那白莲在夜的波光里摇曳着渐渐逝去了…… 烟色茫茫的幻景从夜色深处显现出来。轻烟落了,明月当空。月光里弥漫着田园里的香气。多么浓郁啊!这浓郁的芳香,把天边的大气充实得这么深沉,这么厚重,给那幽蓝似水的月亮,增添了大大的浮力和光辉。 “五弟啊……” 又高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