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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车

    

借车



    在被两位出租车司机用“过敏”的接口拒载后,陈染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带小狗不能坐车。

    她付了双倍的车费,终于成功坐上第三辆车回家。

    她需要有一辆自己的车了。

    王明敏多年开的是辆很小很可爱的红色新能源,林露莹天天宅家打游戏,对车毫无兴趣。

    陈染一边在出租车上控制着陈平安,一边思考,把选车的任务交给别人。

    【你们公司配的公车多少钱?】

    褚琼很快把详细的图片和型号发给她,然后给她打了电话。

    “阿染。”他压低声音,好像在忙。

    陈染听到听筒里传来他的脚步声,褚琼一边走一边说:“我这里有闲置的车,你先拿去开。”

    “就算你明天去预定,运过来也要将近一个月了。”

    车行过路口,斑马线上有小电驴飞驰而过,司机猛地刹车。

    “汪汪!”小狗陈平安被晃了一下,气得嘹亮大叫起来。

    陈染赶紧捏住她的嘴筒子。

    褚琼一愣:“哪里来的小狗?”

    当晚下班之后,褚琼来给她送钥匙。

    开门的是穿着睡衣的姜荻。

    “阿荻。”他面色不变,对姜荻在这里早有预料。

    但紧跟在姜荻脚跟后面,一个毛茸茸的小花狗扑了出来,对着他一阵狂吠:“汪嗷嗷嗷!”

    陌生人!

    “你好,小平安。”褚琼蹲下来,摊开手,给小狗嗅他手里的东西。

    姜荻靠在门上俯视他,打了个哈欠,头发乱糟糟的:“进来吧。”

    褚琼笑了笑。

    他走进这间三十多平的一室一厅。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阿染自己的空间。因为刚刚搬进来,房子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

    她的个人用品不多,都收进柜子里,书和资料倒是几箱,摞在一起,还没有收拾好。

    他看不到属于陈染的色彩。

    也因此,晚上七点多就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的姜荻显得很突兀。

    恐怕姜荻是知道他要来,早早的过来准备,有意要给他看这个刚起床的样子。

    内心这样空虚忐忑,连多年不曾见过阿染的他都要提防。

    ……不过如此,不足为虑。

    陈平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也盯着姜荻。

    褚琼解开大衣,露出柔软的米白色毛衣,神态自若地坐下去。

    “阿染在做什么?”他说。

    姜荻没说话。

    陈染在卧室改企划书改了一下午,现在还没改完,没工夫搭理他们两个。

    “你也坐。”褚琼竟然招呼他。

    这个狡猾的老东西。

    门开了。

    陈染还没走出来,那只小狗就扑到门缝里,围着她的腿转来转去。

    “让一让,劳驾。”她一边跟狗说话,一边从门里走出来。

    “……好久不见。”褚琼叹息。

    说着“做朋友”,也一直没断联系,大事也会跟他聊几句。但是,却从来不跟他见面。

    朋友……真是一个遥远的距离。

    “老师。”

    狭小的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拥挤局促,但又因为两人形象美观,简陋的客厅蓬荜生辉。

    陈染不期然想到了过往。

    褚琼和姜荻他们两个,关系倒一直挺可以。

    陈染仔细打量褚琼。

    之前见过周临止,她也在想褚琼会是什么样子。

    还好,仍然正值青春,容颜不改。但可能是年龄增长,阅历增加,他温和的气质愈见无瑕,滴水不漏,完美过甚而让人觉得不可靠近。

    褚琼打断了她的审视,把车钥匙放在桌上,推向她那一边:“美国的驾照不能直接用,还要注册考科目一,看交规的题库。”

    “嗯。”陈染走到开放厨房里,打开冰箱拿冰过的矿泉水,“知道了。”

    褚琼忽然站起来:“太凉了。刚好我带了茶来,朋友送的,要不要尝尝?”

    “?”姜荻坐在沙发上展开手臂,“怎么管头管脚的?别多事,你是客人。”

    陈染看了一眼褚琼,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

    他拿过她手里的水,小指好像不经意,蹭过她的食指。

    冰凉的指尖感到转瞬即逝的暖意。

    “对不起。”他及时道歉。

    好像……

    陈染下意识回头看姜荻。

    褚琼是不是故意的?假装不小心,快速碰她一下,这种手法,不能不让人多想。

    无法否认,他这样让她觉得想笑。

    对褚琼这个人来说,这个手法完全是皮了一下,有点滑稽。

    姜荻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把戏。

    褚琼煮开热水,没泡带来的毛尖,只泡了一杯姜母红糖。他把茶推到她面前。

    “……”褚琼一直记得她经期的日子。

    问都不问,直接安排。

    guntang的水透过瓷杯烫在冰凉的指尖上,陈染有点不悦。

    她仍旧……不,是越来越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了。

    她喜欢自己主导,控制别人,偏偏每次,褚琼都用她不好拒绝的方式,对她好,又让她隐隐感到被控制。

    他多年没犯这个毛病了,怎么现在又开始。

    “老师。”她叫他。

    褚琼看了一眼姜荻,神态稍微紧绷,没有回应。

    好吧。陈染反应过来,默默吞下嘴边的话。她不喜欢在第三人面前给人难堪。

    俗话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虽然她和褚琼不是情人关系,也不能仗着他的宽松忍让,把他放在脚底下踩,伤得人颜面尽失。

    他仍然是重要的朋友。

    “……微信说。”她转而道。

    姜荻闻言看向褚琼。要说什么话,他不能听?

    褚琼说:“楼下没有停车位,我把车停在附近了,可能不太好找。”

    “跟我去看一眼吗?”他低头看着小狗,“顺便带平安散步。”

    “嗯。”陈染穿上外套,拿狗绳,“我不带钥匙了。你在家等我,姜荻。”

    谁让姜荻他穿着睡衣。

    褚琼顺手帮她收了垃圾袋,一起提下去。

    电梯里一片寂静,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褚琼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陈染已经开始清算。

    “你在做什么。”她说。

    褚琼低头看她。

    她在他身边,牵着小狗,穿着毛茸茸的外套,声音却不热切。

    他叹息:“生气了吗?”

    “稍微有一点。”陈染把手里的狗绳绕了一圈,缠在手上,让过于活泼动来动去的小狗贴在她脚边随行。

    褚琼看着她牵着绳的手,慢慢说:“阿染,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