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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得问起一句。朱墨很愉快的撒了个谎,说打听得她在巴蜀尚有门亲戚在世,便与她些盘缠,打发人送她过去了。楚瑜狐疑的望向他,“果真么?”她怎么从来没听谢兰提起。“难不成你还想留她当一辈子的丫鬟?”朱墨故意反问,“别人可是好人家的闺女,你愿意收留她,别人兴许还不愿意待呢。”楚瑜被他打击得颇为扫兴,哼哼唧唧的道:“她爱留便留,爱走便走,谁还稀罕不成?”尽管觉得谢兰欠缺义气,临走也不来道别一声,但楚瑜并不怀疑朱墨的说话:他为人再jian诈,也不至于同个小姑娘过不去的。这件事轻轻松松便遮过去了,朱墨将铫中煎好的汤药端下,将将盛满一碗,递到楚瑜手中,“尝尝。”尚是热气腾腾的。楚瑜装模作样抿了口,点头道:“倒是比前几日的甜些。”“那是,我手上抹了蜜。”朱墨笑道。这人就会胡说八道,楚瑜瞥他一眼,“我看你嘴上才沾了蜜呢。”本是讥讽朱墨油嘴滑舌,谁知此人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竟立刻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那你还不快来吮干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口出调戏之语,楚瑜恨极,自不肯轻易放过他。两人绕着桌子,穷追不舍的打闹起来,丫头小子们见了,纷纷脸红侧目。就连赵府的下人从门口路过,也不由轻轻摇头,觉得这对年轻夫妇真是鲜活热闹。倏忽冬去春至,衡阳的灾情得到控制,楚瑜等人也大功告成,准备返回京师了。楚瑜对于此地没什么好留恋的,灾民的处境令人惨然,赵氏夫妇的丑态则令人作呕,她多见一面都嫌腻味的慌,巴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去。因此朱墨才道动身,她就紧赶慢赶的令人收拾好东西。难为朱墨还有心思同那人周旋,不止惺惺相惜道别,还收了那人不少好处。楚瑜踢了踢脚下一个描金箱笼,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金玉器皿,古玩字画,碰一脚,便晃荡的厉害。她不免有些疑窦,“你既然存心和他敷衍,何必还要收他的东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尽管楚瑜认准了朱墨是个巨贪,可是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东西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她当然得问个究竟。“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证物,要呈给大理寺看的,否则怎叫捉贼拿赃?”朱墨悠闲地靠在软垫上,眉眼间浮露出狡猾与得意。楚瑜不由失笑,敢情赵克己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呢,真不知他遇上朱墨这位“知己”是福是祸。她待要打趣两句,忽觉腕上一凉,竟是朱墨随手拣了副翡翠缠金枝的镯子给她戴上,莹莹的绿光映着白而纤细的手臂,颇显幽幽媚态。楚瑜却嫌弃的将镯子拆解下来,“我不要这样东西。”“戴着顽顽又何妨?”朱墨笑道。楚瑜生来一副耿介骄傲的性子,这些脏物瞧都不要瞧,更别说戴在手上了。朱墨也不介意,只笑道:“没事,到京城的铺子,我再给你挑一副好的。”楚瑜在意的却不是首饰,她另想起一事,先前来的时候,就因这张脸被那伙强人盯上,回去的路上没准也会遇上同样麻烦。朱墨听完她的忧虑,却是灵机一动,“你先前到李思娘家砸场子时,不是做的男儿装扮么,如今依葫芦画瓢便是了。”这话听得楚瑜不乐意了,噘起嘴道:“你说谁砸场子?”看样子又犯了抠字眼的毛病,朱墨忙自辩道:“我说错了,不是砸场子,是住持公道才对,您老人家光明正大,是姓李的老虔婆自己活该。”一番话说得怀中的人儿回心转意,朱墨不由感慨,自家这位任性的小妻子倒和猫儿一般,得顺毛哄着才听话。他挽发的技艺比盼春还熟稔些,只消三五下,手底便活脱脱出现一张男子形容。楚瑜揽镜自照,面有喜色,“这样子别人一定认不出我是女子了。”她此言不虚,楚瑜的眉眼本就带些英气,经朱墨巧手调弄,又将眉毛刻意画粗了些,任谁瞧去都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沿途甚至有好事的行人暗暗猜测这一对璧人的身份:两个男子同车,又都生得这般俊俏,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就连回到府中,南嬷嬷乍见到她也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家主子换了口味,从别处带了个娈宠回来了。朱墨得先入宫一趟向皇帝述职,楚瑜则拆解下身上装束,洗去满脸风尘倦意。盼春端来粥水为她解乏时,她闻着那鸭子rou粥的气味,忽然一阵反胃,对着铜盆便干呕起来。盼春忙为她抚着背,焦急道:“小姐您莫不是受凉了?早知如此,路上该多多穿些衣裳。”楚瑜费力抬头,无精打采的道:“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就是胸口有些闷闷的。”站在一边的望秋听了此话,脸上却有恍然大悟的神气,试探着问道:“小姐您莫不是有身孕了?”两人皆惊疑不定的望向她,她们可从没朝这方面想过。望秋款款道:“婢子听我娘提过,说女人家一旦有了身子,多半就是胸闷气促这些症候,干呕也是有的。”、楚瑜听罢,从心底里高兴起来,“那快去请顾大夫过来瞧瞧,就说我身子抱恙,请他过来探病。”她老早就想要个孩子,嫁给朱墨半年多了,肚子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何氏说不定也在暗暗为她担心呢,今日倒真是意外之喜。有身孕可非小事,望秋等人的手脚立刻麻利了许多,很快就领人上门来,却说宝芝堂的顾大夫有事出去了,换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柳大夫。反正都是在宝芝堂任职的,总不会差到哪儿去。楚瑜迫切想知道结果,性急之下也顾不上更衣,用一块丝绢垫着,抻开手臂便让他看诊。柳大夫验看完脉象,神色变得有几分古怪,小心打量着楚瑜道:“夫人您并非有孕,只是舟车劳顿才引得脾胃失和而已。”“这样啊。”楚瑜有些失望,放下袖子便欲让人送他出去,却听这位大夫说道:“恕老朽直言,夫人您是否常常服用某些药物,以致精血难凝,不能结胎?”楚瑜怔怔的看向他,“您说什么?”第39章盼春错愕不已,忙上前一步,“大夫您说什么胡话,我家夫人求子尚且来不及,怎会自己想法子避孕呢,您不会诊断有误吧?”柳大夫顶见不得有人质疑他的医术,怒火虽未在脸上表露出来,那把长胡子却一飘一飘的抖动。他哼了一声道:“姑娘也太把人看轻了,老朽坐诊宝芝堂数十载,手上从无错案,还是你家夫人格外娇贵些,若看不起老朽,大可请旁人诊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