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个月过的太慢了，焦梦感觉每一天都相当于以前的三天时间。

    军训的生活一切如常，有变化的是她愈发强健的身体，还有黑了一个度的脸和半截胳膊。

    当然还有流传在女同学间的她与大教官的绯闻。关于这莫名其妙的绯闻，她猜测，或许是因为每隔几天她便被大教官叫去小黑屋谈话。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不当回事儿。

    今天又是这样，明明她是与同学们一块儿顶撞他的，他罚他们多跑了两圈。她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又单独找到自己，让她去小黑屋等她。

    她不知不觉进入幻象。

    还是那个山顶的小屋子，焦梦看着前面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到底为什么，做梦都要梦到被教官单独带着训练爬山啊！

    军训将近一个月，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提高了一大截，但是她挡不住教官似乎一心要把她当成特种兵去训。

    他腰上系了绳子，绳子的这头拴在她的腰上，这是他为了防止她跟不上。

    她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再一次爬上了山顶，她心爱的小木屋近在眼前，里面会有柔软的床和被子，还有柠檬水。

    眼看着他还要带着她再爬一圈山，她耍赖地躺在地上不动了：“我真的……真的不行了……”

    他仍旧是那幅大气不喘的模样，半蹲在她旁边，“真的？”

    在有一次他忍得红了眼差点发疯强上她之后，他就不敢再靠近她了，换了另一种方式发泄她的情绪和压力——带她运动，让她累到极致再睡过去。

    大部分时间他都卡得刚刚好，但想到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里相见，他便心软了，被她撒着娇便躲过去了。

    结果她没到极限，一觉醒来他发现仍然在幻象中。他绷着脸，又往狠了练她，却没掌握好度。他往前走，被腰间的绳子拽着前进不了，一回头，才看到她晕倒在原地。

    他叹息一声，抱她回了小木屋，在温泉里帮她洗了澡。她醒了，他们还是没能出去。

    她哭得很凶，边哭边骂他，又没力气踢他，便捡起一根狗尾巴草打他裸着的胸膛：“我讨厌你，我好累，我不想再锻炼、再爬山了！”

    “好了，以后都不用这么累了，”他轻轻地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抱她回到床上，“等会儿我按老规矩帮你……”

    他洗完澡，再回来，最后一次帮她。

    她实在是累极了，只有肌rou徒劳地痉挛着，攀上一个舒缓的巅峰。

    他把她扶起来，抱着她，却一动不动，她在迷蒙中抱着他，安抚地缓缓摸他的后背。

    幻象散去，小黑屋里，焦梦没注意教官说什么，走神了。

    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熟悉的沉默，她照旧站了一会儿，便等来大教官一声无奈的“出去”。

    她看了看他的背影，迟疑地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似乎很难过。

    她走之后他就关了那盏暗红色的灯。

    黑暗真是绝佳的藏身处，他想，面对她一无所知的疑惑的面孔，他总是感到庆幸，她看不清自己丑陋的面目。

    还好，还好是在这个小黑屋里，一切结束后，对她来说，只是做了一个很快便遗忘的梦，梦醒后，她不必为梦里的事情烦忧。

    还好，还好只有一个月，他一直恪守着最后的底线不曾越矩，但哪怕再多一天，他都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发疯。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小黑屋看见她，当天晚上就是军训最后告别的文艺表演。

    就当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

    “主持人我推荐焦梦啊，高中三年我们学校所有大型节目都是她主持的。”几天前，因为老同学的这句话，焦梦被拉去做主持。

    下午她与女同学手挽着手，在场子里散步。女同学激动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不是要去化妆，穿个好看的礼服之类的？”

    “是会穿的正式点，但无所谓啦，主持不重要。”

    重要的是各种才艺表演。

    文艺表演占用了整个有主席台的cao场。毕竟是军训一个月而不是短短的一个星期，所以同学们与教官们感情很深，就算条件如此简陋，但他们仍然托几个代表出去弄来了各种看起来极其正式的表演服和道具。

    焦梦与另一个男主持退居一侧看节目时感慨道，她的同学们真是卧虎藏龙啊：有热辣的女生跳性感的女团舞；也有人穿着甜美的旗袍却弹奏着杀气十足的《十面埋伏》；有打太极的，舞剑的，还有效仿短视频上裸着上身玩烟花的；唱流行歌的均是天赋异禀；表演戏曲的更有十年功夫。

    因为感情深刻，所以同学们是全心全意地准备这一场告别演出，更是发自内心地笑闹。

    在这种小型晚会的台上主持时，焦梦习惯盯着能看清脸的前排的人，用眼神向他倾诉自己饱满的情感。

    这场表演她从头到尾只盯着一个人，她们的大教官。

    散场时一片混乱，因为穿的衣服少又麻烦，她没有乱动，只等着人都散得差不多，才准备走。

    她盯着手机里和大教官的合照想，毕竟还有遗憾，但这遗憾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人多眼杂，他走到穿红色礼服的焦梦身前，看了看她露出的肩膀和胳膊，问道：“怎么还不回去？冷不冷？”

    大灯下，她的妆面亮晶晶的，但都没有她的双眼闪烁，她站起来，笑着回他：“刚刚人太多了，我怕被人蹭掉这裙子，就完蛋了。”

    “现在走，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老大。”

    他与她并排往宿舍走去。女生宿舍离训练的cao场有一段距离，她们走得很慢。

    “你们明天上午十点的车回去，知道吗？”

    “知道，我们辅导员在群里发了通知。”

    快到宿舍楼时，他停住了脚步，“回去吧，早点休息。”

    “老大拜拜，”焦梦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对了，明天还能见吧？”

    昏暗中她只看到他“嗯”了一声，随后他走到近前，低头短暂拥抱了她一下，又很快放开。

    “好好学习，再见了，焦梦。”

    他的拥抱很暖和，说话时的热气打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打了个哆嗦。她鼓起勇气伸出手，使劲儿抱了抱他。

    他放在她要后面的手本是克制地握了拳，感知到她的力度后，才笑着展开，用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晚上凉，快回去吧。”

    焦梦如愿以偿地抱了他，便朝他开心地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老大，再见！”

    第二天在离开前教官们在车窗外目送她们的大巴车远去，她找到他，只匆匆与他对视了一眼，朝他挥了挥手。

    他目送她离开，没来得及与她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