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哥，我头疼
江沫一直跟在韩枫身边，一天的课程就这么有惊无险地结束。 高一高二晚自习都是上到九点半，学生们成群结队走回宿舍，路上很拥挤，韩枫眼看着她就要被冲散，连忙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脸上看着还是没什么表情，动作上却细致小心将她与人流隔开。 江沫在他耳边低语，“我现在在别人眼里可是个男孩子，你这么反常，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韩枫暗暗瞪她，“那都是谁害的！” 女孩笑得眉眼皆弯，“韩枫，你真的好好啊。” 韩枫别过脑袋，昏暗的灯光里，耳根一片通红。 宿舍另外两个男孩都是跟他们同班的，一个叫王虎，另一个叫吕一鸣，他们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洗澡了。 面对新同学，吕一鸣腼腆些，王虎就自来熟多了，一边脱衣服一边问：“学校的热水供应到十点半就停了，姜默要不跟我们一起洗吧，节省点时间？” 韩枫一个健步冲上去，把王虎脱了一半的T恤拉下来，表情异常严肃：“要脱去卫生间脱！以后别在宿舍乱脱衣服，有伤风化。” “……”王虎张大了嘴，满脸莫名，“班长你吃错药了？” 韩枫能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他们宿舍里有个女孩子吧？ 江沫适时出来解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头一回住集体宿舍，他是怕我不习惯。” 女孩压低了嗓音，听着还是比一般男声要清亮些，加之她长得白净清秀，又是新生，两个男孩当然不可能跟她计较。 王虎讶然，“你和班长以前认识？” 韩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江沫从善如流，“对，我和韩枫哥哥早就认识了。” 哥哥两个字软绵绵的，杀伤力却极大，一下戳中心脏，韩枫头顶的爱意值都滚到了70。 韩枫本来是宿舍里年纪最小的，现在来了个更小的，看起来又柔柔弱弱，两个男孩都很自觉地照顾起老幺，收了东西进卫生间。 韩枫松了口气，又看了眼旁边的江沫，头回觉得这么心累，拿好自己的洗漱用品交代她，“等会儿我们好了你再进来。” 等所有人都收拾完，十点五十，宿舍的灯自动熄灭，韩枫站在地上看了眼上铺已经躺下的江沫，黑暗里，对方的一双眼睛像是蓄了星光。 “哥哥，晚安。” 女孩声音低柔轻软，韩枫又感觉心脏被她击中了，状似镇定地道了晚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床上，捂住胸口。 迎来新室友的第一个晚上，和以往的区别并不大，王虎和吕一鸣的睡眠质量极好，很快就睡着，韩枫本来入睡速度也很快，可抬眼看着上铺的床板，想到江沫就睡在那里，心跳就平静不下来。 等好不容易困意上头，又在迷迷糊糊地做梦，梦里的江沫手握长弓，拉满弓弦，利箭势如破竹，朝他奔袭而来，正中心口。 韩枫忽然感觉胸口发凉，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被窝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 女孩正窝在他的胸前，皱紧着眉呼吸急促，指尖揪住他的衣襟，声如蚊蚋：“哥哥，我头疼。” 凌晨五点不到，天色已经微亮，韩枫看到女孩皱着脸蜷成一团，面色苍白，神情痛苦，原本到嘴边的质问立即被吞了回去。 “需要我做什么？” 江沫深深吸气，“你和我说说话，说几句话就好……” 两个舍友睡得还很香，韩枫不能说得太大声，只好贴近她的耳边。 慢慢地，窝在怀里的女孩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 女孩的身体娇娇软软，和男孩子完全不一样，江沫的身上还有股极好闻的幽香，先前没有留心，此刻一个劲地往鼻腔里钻，这让本就失序的心跳更加杂乱无章。 “谢谢哥哥。”江沫瓮声瓮气地道谢。 韩枫伸手将她推开，着重强调，“江沫，我是个男生，和你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朋友，你就算难受头疼，叫我一声就可以，像这样跑到一个男生的床上，你觉得合适吗？” 他有点生气，又很烦躁，明明不是想要责备她，可说出的话却不可避免语气加重。 也许是察觉到了某些不该有的情愫，而身体正在本能地做出反抗。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动心，所以不受控制地去想她关注她照顾她，可要再更进一步，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了。 女孩的眼尾发红，看了他一会儿，沉默地爬起来。 “对不起韩枫，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这回却是连“哥哥”都没有了。 江沫爬回上铺，韩枫的心里难受得厉害，胀胀的又涩又疼。 他想自己并没有做错。 江沫或许因为异性之间的吸引对他有些好感，但她需要他，更多是因为他是“药”，是因为他的声音。 而自己是什么情况？病重的母亲，生活和学业的双负担，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谈感情。 江沫早晚是要出国的，他的话，大概会挑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大学，方便照顾母亲，然后等待合适的心脏，努力存钱，给她治病。 他们就像两条交叉的直线，相遇之后，只会越走越远。 韩枫之后再没睡着，感觉到上铺传来翻来覆去的动静，他知道江沫也没睡着。 六点十分，起床铃响，江沫第一个爬起来洗漱，韩枫把被子叠地方方正正，回头跟她打招呼，“早。” “早上好。”江沫微笑相回。 王虎边刷牙边看她的黑眼圈，含糊不清地问：“昨晚上没睡好吗？” “嗯……大概是有点认床吧。” “我刚住宿那会儿也是这样的！没事，过几天就能习惯了。” …… 江沫和他们一起去买早餐，去教室早读，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韩枫和她说话时江沫也会很自然地回应，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上午第四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王虎抱着篮球过来，“班长，姜默，来不来打篮球？” 韩枫还没说话，江沫就先回答了：“好啊！全场还是半场？” “半场，算上你们刚好六个人。” 江沫在一边做了会儿热身运动，韩枫拧眉问她，“你还会打篮球？” “你可别小看了我，我打架打球都很厉害！” 然而他们还没开始，就有另外一行人抱着球过来了，为首的是个剪了寸头打着耳钉的高大男生，校服随意披在身上，看上去桀骜又不羁。 全校唯一一个会这么打扮的就只有钟皓然。 “这个球场我们包了，你们去别的地方！” 王虎第一个表示不服，“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先到的！” 钟皓然翻个白眼，“我管你们先到后到，老子看上了那就是老子的！” 王虎还要据理力争，旁边的男生拉住他，“算了，让给他吧，校园一霸咱们惹不起。” 几个男生都不想跟钟皓然起冲突，江沫就不一样了，反正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校园一霸，不好意思没听过。 钟皓然意外地看到一个豆芽菜一样细瘦的少年站到他面前，仰头看他，“场地归谁不是你说了算的，敢不敢跟我1v1单挑，你赢了场地归你，我赢了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