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很关心你/怕你们舍不得我/叫嫂子

    27

    安欣感觉他徒弟小陆总是欲言又止。平常的陆寒要说什么就开始念叨，安欣把他带身边查案总觉得叽叽喳喳，时间久了都习惯陆寒在身边的声音。这几天倒是安静多了，堪比性子慢的小五。

    别的不说，他几个徒弟的特点真是各有千秋。

    “还有事情吗。”安欣站起来准备出门，拿起车钥匙，实在是看陆寒那想说话的样子看不下去，开口问道。

    “师父，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

    “欺负我？谁会欺负我啊。”安欣感觉好笑，左右看了看，像是真在找是不是有人准备欺负他。

    陆寒顿了顿，继续讲，可是我看您最近都不是很高兴，和响队也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师父，如果你遇到什么不方便和响队说的你或许可以告诉我虽然我和你们没有认识那么久但是我一直很敬重前辈们我一直想要跟你们学习……

    “停停停——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的。”安欣拍拍陆寒的肩膀，可能是最近和李响冷战把小孩吓到了——果然人还是受不了冷暴力，他和张彪吵吵把火的时候小陆都不会这么害怕——其实说起来也好笑，安欣真的是会在工作中暂时忘记李响，或者是开始恨李响。无论怎么说师父都是横亘在他和李响之间的刺，他咽不下去的。

    更别提其他的、李响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好的坏的那些腐烂的事情。怎么问李响也不会说，大家都说安欣倔强，可是事实平时缓和气氛调解所有人的李响也像那顽石一样。河流而过千年，堪堪只能洗走一层浅浅的皮囊罢了。

    “师父，我是alpha，我可以保护你们的、虽然我可能打不过几个师叔师伯……”陆寒又有点犯难，记起来上次训练的比武，张彪师叔把他压地上笑话——但这不代表他会屈服！自己师父是omega，小五师姐也是omega，长辈告诉他做alpha要有担当。也许这就是他需要担当的地方。

    安欣说你小子倒是让人蛮欣慰的，你的孝心师父心领了，真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也是，平常都是师父讲说张彪你别欺负我徒弟，有本事我们来过两招，制服张彪以后一本正经还要传授经验，说张彪弱点是大腿，张组长怎么多年还不补短板呀。小五偷偷鼓掌，和隔壁英子慢悠悠炫耀，我师父他可厉害嘞。

    可是事情总有万一，说不定张彪师叔就是趁师父受伤没好变本加厉欺负师父，说不定杨健师伯远近闻名的花心萝卜也趁机欺负师父——诶这样编排长辈好像不是很好但是真的忍不住这样想不然那两位身上为什么会有茉莉花味响队怎么会天天和师父吵架一定是师父受气了不好和人讲自己一个人偷偷流泪每天过的好辛苦……

    于是今天安欣出门的时候边上粘着一个小尾巴，陆寒叽叽歪歪像是要开导安欣。安欣倒是觉得这才正常，孩子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小陆以前也经常粘着他的。

    以前。如果回到从前就好了呀。

    李响问张彪是不是任务失败了，一脸愁眉苦脸的；张彪摇摇头，把从宁江带回来的档案袋什么的一股脑丢李响桌上。张彪靠在沙发上，眼睛眨了眨，问李响手腕怎么了；李响说没事，小磕小碰很正常。

    “你帮那边人破了案子？可以啊，立功了。”李响打开资料袋，里面甚至还有手写的表扬信。但张彪完全不像平常昂首挺胸的小雀模样，只是说碰巧，谁知道呢，而且宁江那边和我要查的案子没关系，我就是去一趟给别人做嫁衣——

    李响笑了笑，移出桌子上的几个蓝色文件夹，加上高启强信守承诺给他的一份资料，一同放到了张彪手上，讲：“别不高兴了，文件夹里是安欣上次嚷嚷不会给你的资料，他跑老杨那边好几天和徒弟们整理的。上面这些是我……想办法拿到的，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他有这么好心……哼，”张彪这样说着，手倒是马不停蹄翻开这些东西，身体也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响哥，这些东西……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大好的立功机会，你们干嘛都让给我。”

    “安欣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过来了，咱们之间不会还不懂吧？”李响给俩人讲和。这两天安欣的情绪很好的样子，连带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流动了起来。虽然安欣放弃这个案子还有一个原因是收到了新的报案。李响的手机叮咚一下，短信发件人是高启强，他按灭了屏幕，不想看。

    “那响哥你呢。”

    叮咚，第二封短信又发来了。李响无奈点开瞥了一眼，随口回复张彪，我怕我升迁太快你们舍不得我。行了，线索都有了，还不快行动起来，张大组长。

    李响觉得高启强有病。这人短信第一封说，给他买了房；第二封说，今天接你去家里吃饭。

    把买房说的和今天来吃个饭一样。

    高启强在下班的时候来找李响，就在市局门口的值班室和同事聊天等他。李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班不回宿舍真走门口和高启强见面来了。高启强说房子还没装修完以后带你去看，现在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李响说他不饿，高启强说我饿了；李响奇了怪了你饿了和我有什么关系；然后高启强的表情就开始委屈起来，说我真的饿了，再不走，我们遇上安欣，你也不好解释的吧。

    自从前几天那件事以后，高启强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缘由，也可能早被狗吃完的良心不小心又长了回来，一天能噼里啪啦给李响发一堆短信。高老板其实是对李队长头天下午差点被轮jian第二天还要准点去上班的精神感到匪夷所思，李响饭吃一半还想着夜班回去蹲点的事，高启强压榨员工都不至于到这个程度。明明自己就是刑警队队长，你倒是以权谋私给自己谋啊。

    “阿姨新学做了龙井虾仁，叫你一定要去尝尝。”

    李响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原则了，那天离开高家，他明明下定决心离高启强远点。不过这种决心和他想离赵立冬他们远点一样——哪是他能控制的。李响不理赵立冬，王秘书能直接到他办公室逼他去见面；李响不理高启强，高总能亲自在百忙之中黏到他身边，甩都甩不掉。

    虽然虾仁的确挺好吃的。

    桌子上还有第三幅碗筷，李响看着给他夹菜的高启强，说你不等人一起吗。高启强摇摇头，菜要趁热吃，他不敢不来。

    高启盛在门口犹豫良久，总算是进了别墅大门，和给他开门的阿姨打了招呼，走进餐厅就看见高启强和李响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他哥不仅要他来吃饭，发完消息的那天晚上手下人就来说高总在查之前在白金瀚他签出去的单，并且掐住了强盛的一条供货链。

    要死不死那条链真的有问题，不知道他哥是碰巧还是早就知道了。

    他不想在他哥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失败，今天不来吃这顿饭还真不行。现在见到受害者好端端坐着的模样，高启盛再一次后悔那时候喝酒上头真听信了姓赵的鬼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要能往前回到那时候一定抡起红酒瓶就给那人开个彩。

    “哥。”

    “平常叫你不是早就来了吗，今天怎么还迟到了？”高启强的语气和平常无二，李响看了眼高启盛，神色也没什么变化，默默又吃了一筷子的菜，高启强请阿姨的眼光真的很好。李响觉得无所谓的阈值太大，什么爱恨都太累，他现在就想多吃几口饭。

    高启盛知道哥哥不会在李响这个外人面前打他，从小到大，小时候他哥还会经常打他，长大了到最近这段日子，高启强总会照顾高启盛那心思多的性子，在人前都是夸他家小盛哪里哪里好。虽然气急了也是真打断过皮带，让人跪在地上反省了大半天，最后还不是亲自抱弟弟回去的。

    高启强放下筷子，依旧笑吟吟看着开始闹别扭不坐下的高启盛，说小盛，怎么不和你嫂子打个招呼。

    “她不是带着拖油……”高启盛及时住嘴，马上反应过来他哥什么意思，扶了扶眼镜看着认真吃饭的李响，“你让我喊他嫂子？”

    李响不动声色踢了高启强一脚，反被高老板的皮鞋踩在脚下，不轻不重。高启强也不去看高启盛，那只脚点点李响的脚踝，开口说，他是不是你嫂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阿姨在这时端来一锅鸡汤，打圆场说小盛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先吃饭。高启强不置可否，高启盛也不稀罕和李响一起吃饭，依旧站着不动。鸡汤的香气让高启盛记起他们小时候的日子，他高考前哥哥也给他炖了汤，笑着看他喝，还要说一句，我们家不会出个状元郎吧。

    “小心烫。”高启强给李响盛好汤，李响的眼神在俩兄弟之间往返一下，知道自己成了高启强管教弟弟的一部分——可是高启盛大前天还找人准备轮jian他，管这个称之为惩罚有些无关痛痒。

    那又有什么所谓，就像这碗汤、这顿饭又有什么所谓。高启强抬眸对高启盛说了句，有些事情，要是你嫂子心情好了，我也就不管了。李响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迷，只是正巧站起身，用还包着纱布的手把那盅汤放到没动过的碗筷附近，一滴都没有漾出去。然后他说：“先吃饭吧。”

    李响的薄凉咫尺天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