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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话没说完,已被上首的裴太夫人打断了,“但必须孩子一生下来,就留子去母,你也必须保证,余生都敬着我们家姑娘,不让她再受丝毫的委屈才是,不然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纵将来已经将你推上高位了,既能将你推上去,自然也就能将你拉下来,打回原形!”这话一出,裴二夫人先就急起来,“母亲这怎么可以,庶子怎么能生在嫡子之前?就算留子去母,那也终究不是善善亲生的啊,怎么能一样?张真人既那般厉害,什么都能算到,定然也有旁的法子替咱们家消灾解厄的,求母亲再想想其他法子吧,不管是要银子还是旁的什么,我来出就是;便是实在还不信,我替善善去总可以了吧?三年不行就十年,我反正已经这个年纪,儿孙都绕膝了,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求求母亲了。”裴钦也忙道:“是啊祖母,女儿家的青春有限,庶子生在嫡子之前更是乱家之源,绝对不行的。meimei她这些年本来受的委屈就够多了,怎么能再让她后半辈子还要继续委曲求全?求祖母就疼疼她吧,她可是您的亲孙女儿,身上流着您的血呀!”本来对大伯父以利相诱沈恒之举便已颇不赞同了,又是权势又是钱财,那样巨大的利益之下,叫沈恒怎能不动心?别说沈恒那样的出身家境了,便是换了他,都忍不住要动心了。谁知道祖母更过分,大伯父还知道维护一下meimei的利益,祖母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meimei最基本的利益都不管不顾了,张口便是许通房许庶子,——实在让人没法儿不生气。但更让人生气的还是沈恒,他之前不是那般坚定的维护meimei,一副坚如磐石,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动摇的样子吗,怎么今儿却变了,可见终究还是之前的利益不够,终究还是meimei看错了他!裴钦想到这里,不由狠狠瞪向了沈恒,这个见利忘义的负心汉,他真的好想一拳打爆他的头……余光见季善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更急了,meimei到底怎么想的,没见自己都快被人给卖了吗?且她之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会儿成锯嘴的葫芦,一个字都不说了?她倒是快开口说话呀!裴太夫人已又道:“你们母子跟这儿捣什么乱!张真人乃是活神仙,太后娘娘都礼遇有加的,他亲口说的话难道还能有误不成?他老人家菩萨心肠,若有旁的法子替我们家消灾解厄,又怎么可能藏着掖着不说,势必早说了,既至今没说,就是压根儿没有其他的解法,你们帮不上忙便罢了,还在这里添乱,再敢捣乱就给我出去!”说着指向裴二夫人,越发恼怒的道:“你听听你说的叫什么话,庶子不是亲生的,怎么能一样?你的女四书和闺训都读到哪里去了,你们程家的家风也是这样吗?果真是这些年我这个婆婆对你太宽纵了,让你屋里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你便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容不下庶子庶女便罢了,连女婿后宅的事,也要插手去管一管了?再敢给我胡说八道,坏裴家的大事,我就让你老爷休了你,横竖理由都是现成的,‘口舌’、‘善妒’、‘不孝’,哪一条都够休你回去了!”裴二夫人被骂得又羞又愧,拿帕子捂着脸便哭了起来,她只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女儿而已,有什么错?裴钦的脸也是霎时涨得通红,祖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这样说母亲,半点颜面也不给母亲留,实在太过分了……偏最该维护她的人裴二老爷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你们不要再说了,都听母亲与大哥安排便是!”裴钦再也忍不住道:“祖母既不赞同我母亲的话‘庶子不是亲生的,怎么能一样’,那为什么这些年对三叔四叔跟对大伯父和我父亲完全不一样,从来就没真正一碗水端平过?可见祖母心里还是知道的,那祖母既做得,我母亲只是说一说,怎么就说不得了?本来也是事实啊,祖母不能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才是……”话没说完,已让裴太夫人一茶盅砸了过来,虽未砸中,却也被浇得半片衣摆又是水又是茶叶的,到底没有再说下去。又见裴太夫人气得捂着胸口直喘粗气,邱嬷嬷急得直在一旁给她顺气解劝,“太夫人息怒,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您别吓奴婢……”,阜阳后与裴二老爷围上去也跟着解劝她消气的同时,还不忘瞪自己。裴二老爷更是怒道:“你给我滚出去!夫人你也出去,没见母亲都被你们气成这样儿了,母亲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休怪我无情!”裴钦到底没有再说下去。却也不肯就这样出去,本来他虽不赞同家里找季善回来的真正意图,一直想要寻求转机,心里却并非不觉得季善不近人情的,可此时此刻,他觉得季善再如何不近人情,都是理所应当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这样meimei都眼看着要被所谓亲长们给卖了,还要她高高兴兴的接受,她若是性子再软一点,早早如了他们的意,岂非连骨头渣子都早不剩了?裴钦骨子里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天性彻底被激了出来,尤其还是他去会宁见了季善后,她才肯松口此番进京要登门拜访,今日也是他去接了他们夫妇来侯府的,那他就该对他们有一份责任才是!遂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哪怕裴二老爷次后又怒斥他:“还不滚出去?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他仍是当没听见,总归就是不肯出去,不肯让季善单独留下任人宰割。裴钦尚不肯出去,裴二夫人就更不肯出去了。有她在,好歹还能为女儿说几句话,挡一挡,若连她都出去了,女儿还能指望谁?女婿么?明明之前范mama与钦哥儿都说女婿把女儿当掌中宝,怎么如今却变了,果真是权势动人心么?这腹背都受敌,可让女儿怎么办啊……好在季善没有让裴钦失望,见裴太夫人稍稍平定后,终于开了口:“你们说了这么半日,连一句字都没问过我的意思,就不怕你们商量得再好,我不同意,终究也是功亏一篑,只能白搭吗?”裴二老爷闻言,先就沉声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我这个父亲与你夫君已经达成共识了,岂有你不同意的余地?”季善冷笑道:“‘我这个父亲’?我几时认您是父亲了,您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至于‘出嫁从夫’,就更可笑了,夫君都要卖了我了,我还要听他的,我不能跟他和离呢?所以说到底只要我不同意,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明白了吗?”顿了顿,“也别想着什么可以硬押了我去。既是想为侯府消灾解厄,首要的肯定就是心诚,我满心怨恨,怎么可能心诚,神灵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逼急了我,再来个割腕上吊什么的,弄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