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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情却有情『五』

    来到星球的第一天晚上。

    砂金第一次和拉帝奥在夜晚共处一室,有点新鲜。他发现拉帝奥似乎很喜欢泡澡,他还会带小黄鸭去浴室里。

    嗯……真可爱。砂金笑眯眯的,总觉得现在有一些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味道。拉帝奥裹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砂金笑眯眯的脸。

    ?

    拉帝奥挑眉,砂金笑眯眯的眼睛顺着拉帝奥非常养眼的脸缓缓下移,看着拉帝奥没拉好浴衣的胸口。白皙、漂亮、还有rou,而且还带着一点没擦干的水珠。

    拉帝奥感觉砂金火热的视线直往自己的脖颈胸缝里钻,他果断拉好胸口的衣服,砂金顿时就垮起脸,叹了口气。

    “哎呀,让我看看嘛。”

    拉帝奥坐到床前,弹了砂金一个脑瓜崩,“看什么看,快去洗澡,等会还要制定明天的行动。”

    砂金慵懒的应着“好”,起身拿了东西走进浴室。浴室内响起水声,拉帝奥叉着腰听了一会,而后便在自己的行李里抽出了一只针剂,利落的给自己打了进去。然后把针管细细的拆解,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砂金洗完澡,吹干头发穿好衣服出来,拉帝奥已经捧着一本书坐在外面的客厅的沙发上了。砂金走过去坐在拉帝奥旁边,一股清新的,像是刚剥开的柑橘一般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拉帝奥神色不变,身旁的沙发微陷,柑橘味的小狐狸坐了过来。

    小狐狸凑过来嗅了嗅他的脖颈,“总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融雪的气息……是你喷的香水吗?”

    拉帝奥翻了一页书,信息素的味道怎么不能算作『香水』呢。“是我经常用的一款香水。”

    柑橘与雪松味的砂金点点头,他又深吸一口气,这种融雪与大地的味道非常特别又好闻,两人之间本就窄小的距离又缩短了一点。砂金正闻的开心,一回过神,发现自己又把拉帝奥扑倒在沙发上了,自己在他的脖颈旁狂吸不止。

    ……?

    稍微有点尴尬……在拉帝奥面前自己就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渴望触碰他,拉帝奥对自己下了蛊吗?砂金低头看着面色平静,已然习惯的拉帝奥,验证自己想法般的俯下身体,想要再一次靠近那个融雪一般纯澈的人。

    而后……拉帝奥第一次没有任由他靠近自己,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砂金……虽然已经有很多次了,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砂金的眼睛眨了眨,拉帝奥的绯红眼睛直视着他,像一片无比平静的无风湖面,而下一刻就泛起些微的波澜。“你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做的吗?”

    砂金顿住,他知道,拉帝奥此番是在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拉帝奥并不意外的看到砂金的动作停住了,他沉默了下来。拉帝奥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我会与我爱的人去做。”

    “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能贴在一起的地方都贴在一起了,除了身下的那人捂着身上人的嘴唇之外,一切看起来都亲密又暧昧。但这两颗不断跳动的心,似乎从来没有紧贴在一起过。

    砂金久违的沉默了,他游走在这个世界之中,却几乎没有对一个人动过真感情。但……拉帝奥……是他第一次主动去靠近一个人,想要更多了解一个人,看到他就会很开心……

    还有,每一次认真的亲吻他的时候,鼓噪的心跳,燥热的脸颊,严丝合缝的紧贴……这种感觉,仿佛超脱了欲望与情色的范畴,这样的情感,对砂金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到,或许砂金潜意识里并不愿意承认。

    拉帝奥安静的沉默着,他似乎可以透过砂金那美丽的眼睛看见内里的风暴。砂金一动不动的覆在他身上,拉帝奥便适时的说:“我问这个,并不是想为难你,你可以慢慢思考,在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会等你的回答。”

    砂金眨了眨眼,慢慢掩去眼里的情绪,他从拉帝奥身上起来,顺道把拉帝奥也拉了起来。砂金顿了顿,而后非常认真的对拉帝奥说:“我会好好思考后,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又突然想起自己在对方面前的劣迹斑斑,砂金抓了抓自己的金发,撇了撇嘴,只好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

    “嗯。”砂金看到拉帝奥露出柔和的微笑,他没有对自己的多情或是冒犯多做什么表示,只是温温柔柔的“嗯”了一声,是对他的回应,等着他诉说最真诚的内心。

    他的一切,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砂金看着拉帝奥精致的侧脸,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拉帝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打开了电子屏幕,上面罗列着领导人有关的所有势力以及潜在威胁等等信息。其中,那个不明确第二性别的“A”被拉帝奥放到了最大。

    “我们始终无法确定这个人的第二性别,所以我有一个猜测……他可能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稀有性别,enigma。”

    “enigma?”

    砂金皱眉,他确实对这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性别没什么了解,但博识学会那边对这些的研究应该会更深入一些。砂金专注的听着拉帝奥给他科普:“enigma的标记能力几乎凌驾于任何一个第二性别之上,并且,他们的信息素与精神力往往非常危险,具有很强的破坏性与精神损害。”

    “标记能力…”砂金对这个有点疑惑,拉帝奥顿了顿,他面色平静,继续给砂金科普:“enigma的能力,可以把除enigma以外任意一种性别,转换成自己的专属omega。不过这也取决于enigma的意愿与否。”

    “好霸道的第二性别。”砂金皱起眉,“如果他真的是enigma,明天的行动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拉帝奥点点头,他将一张地图拉到屏幕上,“根据情报,星球的主要掌权者明天都会聚集在首都的会堂。”

    “嗯。”砂金正色,“我们的原定的计划是先去探查主矿区情况后,再以公司的名义与星球交涉。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拉帝奥接上,“我们还不能确切的知晓“契约石”所在之处。”

    公司签订的协议中,受琥珀王的恩赐,协议一旦达成,便会生成两块契约石,以示契约效力。公司方的契约石自然在两人身上,而现在除了与星球交涉谈判之外,还需要找到“契约石”的所在之处,才方能在谈判时,以琥珀王的名义令另一方履行违约职责。

    本来,两颗契约石之间是存在互相感应的,但不知为何,公司的契约石无法感应到星球的契约石所在之处,这便有些麻烦。

    “看来明天还是要见机行事。”砂金把玩着自己耳垂上的孔雀尾羽吊坠,低喃着,“他应该用了特殊的方法,屏蔽了契约石之间的感应。但契约石……不出意外,就在他身边。”

    拉帝奥点点头,砂金给钻石打过通话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钻石沉吟半晌,“enigma……我也基本上没有接触过这种稀有性别,这方面还是要看博识学会还有拉帝奥那边如何去应对。”

    拉帝奥应了一声,钻石继续说道:“考虑到这方面,明天与你们汇合的成员会携带强效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当务之急是找到“契约石”。”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后,钻石嘱咐两人先休息,便挂断了通话。

    “那我们先去睡觉吧,养精蓄锐才好办事。”砂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走进卧室里时,突然顿住了。

    这间套房里……只有一张大床。

    砂金表情万分真诚的回头看向似笑非笑的拉帝奥,“我真的只是想睡觉……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打地铺。”

    拉帝奥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起身走进卧室,砂金便跟在他身后,拉帝奥把枕头和被子分出一半,各放在一边。

    “那么小心翼翼的干什么,打算避嫌了不成?”

    砂金连忙摆手:“不是!我…这不是……呃……”

    砂金巧舌如簧的嘴难得的说不出话了,拉帝奥便拍了拍大床,“那就睡觉吧,明天要起很早。”

    拉帝奥先自然的躺下了,砂金也觉得有点困了,也没有再纠结,躺上床盖好被子,被子挡住了砂金眼睛鼻子以下的部分,他侧躺着,漂亮的眼睛看着拉帝奥,笑容没有一丝杂质,纯情又漂亮。“拉帝奥……晚安。”

    “嗯,晚安,砂金。”

    砂金慢慢合上了双眼,视线变得黑暗之前,那抹漂亮的群青色一直刻在他的眼瞳里。

    第二天清晨,星球天亮的时间很早,拉帝奥在窗帘透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背后有一个热烘烘的东西蹭了蹭他,而后又不动了。

    ……

    拉帝奥无声无息的翻过身,没有惊醒身旁的人。他看着砂金安静的睡颜,砂金睡觉似乎有些畏寒或是喜欢抱着什么,晚上睡着之后,拉帝奥便感觉身旁的人蛄蛹着贴近他,而后蜷缩在他身边安静的睡着,似乎是一个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拉帝奥看着砂金熟睡着,他的身体挡住了窗帘缝隙间的阳光,在砂金身前覆下一片阴影。渐渐的,天光越来越亮,拉帝奥帮砂金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在床的另一头无声无息的起床了。

    “唔……”

    砂金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眼前的一片光亮。意识逐渐清醒,砂金慢慢睁开眼,床上只有他一人。窗帘透出明亮的光,砂金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床铺,还是温温热热的。

    “醒了?”

    拉帝奥走了过来,坐在床头,挡住了阳光。砂金刚睡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正好在七点钟,距离那些人到达会堂,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时间还早,室内温暖又舒适,砂金很少睡得这么舒服,感觉自己的警惕性都降低了不少。砂金侧躺着,看着坐在床头的拉帝奥,粲然一笑:“第一次在刚起床的时候见到你,真新鲜。”

    拉帝奥没有提昨晚这人是怎么蛄蛹蜷缩在他身旁的,他只是慢慢的撑着床凑近砂金,砂金也不闪不避,看着拉帝奥的脸缓缓凑近。

    ……

    距离越来越近,砂金甚至可以透过照射在拉帝奥身上的阳光,清楚的看到他纤长的眼睫,白皙的皮肤,漂亮水润的薄唇,闪烁着粼粼波光的绯红眼瞳……

    两人的鼻尖都要抵在一起。砂金有点紧张的眨了眨眼,他还是忍不住想,自己刚起床的样子,应该……不难看吧?

    拉帝奥凑近了,才能看到砂金眼里藏的很好的……紧张?大概是在担心自己现在的仪容仪表什么的,但砂金还是非常坚定的没有动,很有意思。拉帝奥唇角勾起,手指抬起,猝不及防的弹了砂金一个脑瓜崩。

    “唔!”

    其实并不疼,但是拉帝奥……砂金表情带点委屈又带了满满的疑惑:“你、你……你就为了弹我一下?”

    “嗯。”拉帝奥笑眯眯的拉开一点距离,手撑在砂金旁边,砂金看着拉帝奥的狡黠的笑容,微微愣住了。拉帝奥接着说:“去洗漱吧,吃完早餐要注射一针强效抑制剂。”

    砂金回过神,回了一个“好”字。他没多问什么,利落的掀开被子……但他明显忘了自己平常比较习惯裸睡,漂亮的胸腹肌和柔韧的大腿都露了出来。

    这时,一只手拿了砂金的衬衫递给他,砂金只好默不作声的从拉帝奥手里快速接过,穿好,下床快步走进浴室里。拉帝奥看着砂金刚起床难得的有点呆愣有点仓皇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整理完后,两人去酒店的餐厅吃完了早餐。砂金有点不习惯这里的食物的味道,本想只喝杯牛奶就作罢,拉帝奥出去了一趟,带了些餐点回来,砂金才动了筷子填饱肚子。吃完回到房间之后,砂金乖乖的将袖子挽上去,方便拉帝奥给他打针。

    强效抑制剂注射进去有概率会导致肌rou应激性的酸疼,砂金“嘶嘶”的吸气,拉帝奥帮砂金按摩紧绷的肌rou,慢慢等待药效吸收。

    “唔,”砂金看着拉帝奥弯腰给他按摩手臂肌rou,他对这类药的抗药性很强,经常伴有生理上疼痛的不良反应。砂金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抽动着,拉帝奥轻柔的帮他按摩手臂肌rou,尽量缓解他的不适。砂金看着拉帝奥低下头时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心底仿佛塌陷了一块,变得柔软温柔。砂金从没有说过这种话,但他莫名的想对着拉帝奥说出他的心声:“……好疼。”

    “嗯?”拉帝奥抬头看着低头看他的砂金,看到了砂金眼中的粼粼波光。砂金感觉拉帝奥的动作更轻了一些,轻柔的按着痉挛的手臂肌rou:“慢慢来,放松一些,再过两分钟左右就好了。”

    “嗯…”

    两分钟的时间在砂金眼里被无限拉长,他看到拉帝奥站了起来,才回过神。拉帝奥的手已经离去,生理上的疼痛也已经慢慢消失。

    “感觉好一点了吗?没想到你抗药性这么严重,是我的问题。”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砂金立刻回答道,他把袖子拉下来扣好袖口,没有多解释什么,关于自己的经历。“我们准备出发吧。”

    时间指向上午九点整,首都大会堂里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砂金和拉帝奥没有易容,两人衣服的领口别着公司的徽章,工作人员似乎见来者不善,连忙上前拦住了两人。

    砂金笑眯眯的将公司的徽章摘下来,扔到工作人员手里:“拿去给你的上级看看。”

    工作人员接住徽章看了看,他惊疑不定的抬头看了眼两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他可以解决的事情。他连忙拿着徽章离开,片刻后,一位名单上出现过的人来到砂金和拉帝奥面前。

    金发的男人笑眯眯的像只狐狸,群青色头发的男人面色沉静冷淡。赶来的人看着面前的两人,带着和善的微笑走到两人面前,手心朝上,掌心正是那枚亮闪闪的公司徽章。

    “原来是公司的贵客,此番是我们的失礼,竟没有好好招待两位。”

    砂金似乎不想碰到那人的手,徽章在精神力的作用下回到了砂金手里。砂金拿着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徽章,“不用客气,我们前来也并不是为了你们的招待。”

    对面的人的职业微笑明显僵硬了一些。砂金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却只浮在表面,看起来漂亮又危险,仿佛一条狠厉的毒蛇。他将锃亮的徽章举起,面对着对方:“我是公司派来的代表,战略投资部的砂金。”

    对面的人额头上冷汗密布,砂金的信息素与精神力与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alpha强大的压力之下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又听砂金继续用带笑的声音说道:“贵方违背了与公司方的协议,特派我们前来……清算有关资源。”

    砂金看着对面的人站不住般地双腿抖动,他笑容满面的,愉悦的向前走了一步,俯下身,“……让你的老板来见我。你知道你该怎么说。”

    alpha带来的压力在砂金走近一步时达到顶峰,亲信艰难的控制着自己不跪下去,他甚至无法抬起头来。直到……他听到了昂贵的皮鞋清脆的“哒、哒”声,砂金往后退回了那个群青色头发的男人身边,似笑非笑的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

    亲信这才慢慢站起来,他勉强保持着自己的仪表,克制着礼貌的说:“……请稍等,我会通知老板前来。”

    “嗯~”

    砂金的愉悦的声音响起,亲信擦了擦汗,转身快步离去。

    亲信走后,偌大的大堂竟只剩了两人站在这里。砂金把公司的徽章像是抛硬币一样上下翻飞的玩了起来,他转头看着拉帝奥,虚伪的笑容逐渐变成真实,“看起来倒是挺顺利的呢。”

    “嗯。”与人交涉的事情交给砂金是最好不过的了。拉帝奥应了一声,突然,拉帝奥转向会堂的大门:“……他来了。”

    会堂巨大的门前,只站立着两个人。

    星球领导人S和那位不明第二性别的A。

    两拨人之间隔着偌大的会堂,砂金和拉帝奥都没有动,S和A倒是一步步的,慢慢的走了过来。

    拉帝奥在两人出现之时……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对劲。一股血腥狂躁的不同寻常的信息素味道裹挟着愤怒,疯狂的情绪向两人席卷而来。

    拉帝奥微微眯眼,用自己的精神力无声的保护着砂金,两股强大的精神力在悄无声息的对抗着。在见到A的那一刻,拉帝奥便已经确定,A,确实是一个enigma,甚至…是一个受他人掌控的enigma。

    “您好,来自公司的贵客,砂金先生,还有这位早已久仰大名的,拉帝奥教授。”

    S言笑晏晏的走到两人身前,由于基因与经历的问题,S保持着少年的容貌与身高,他容颜青秀,但那双眼瞳看起来却深不可测。

    砂金客气的笑了笑,“您也好,领导人先生。”

    拉帝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平静的看着A。而A目光空茫,仿佛无法聚焦到一处地方一般。他看起来好似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偶,跟在S身边。

    S知道砂金不欲多言,便直截了当的说:“您此次前来,想必是为了那一纸协议而来。而我……”他展颜一笑,“我想要违约的意图,您自然也看得出来。”

    “噢,不错,破罐子破摔。”砂金没有生气,他倒也挺喜欢S的这份直白,很省事。“违背与公司的约定,自然要接受来自公司的惩罚。”

    “不。”S摇了摇手指,他的笑容有些阴狠:“您没有找到“契约石”,便没有资格令我等履行职责。”

    砂金不动声色的挑眉。这一刻,砂金和拉帝奥同时确定——“契约石”,毋庸置疑,一定在S手里。

    突然,会堂外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听起来像是重物砸下的声音。S的笑容突然收敛起来,他的眼神阴暗又狠厉地看着两人,他身旁的A,手里也慢慢出现了一把……沾满血腥的巨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S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他一边焦躁难耐的踱步着,一边近乎疯狂的嘶吼:“公司根本、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你们能帮到我们什么?!”

    “髓石矿是我们的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用如此简单的信用点去衡量!!”

    “你们,你们根本不懂战争对于一个星球的伤害!!!”

    砂金顿感头疼,他揉了揉太阳xue,这不是最适合托帕的事情吗?结果倒是自己和拉帝奥来了这里。

    其实S的话也很好理解,经历过战争的星球,公司所提供的信用点根本无法支撑他们修复战争造成的损伤。

    但从战争爆发开始直到现在,两人都非常确定,公司确实没有收到过来自星球的求助或是协商,这便是最矛盾的地方。

    然而不等砂金多想,脑海中“嗡——”的一声,他突然感觉到整个脑海都狠狠嗡鸣了一声,仿佛脑海经历了一场海啸、地震。尖啸,哭泣声一齐响起,血腥与铁锈的味道充斥着鼻尖,rou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几乎让砂金站不住,他面露痛苦神色,捂着自己的剧烈疼痛的头部。但砂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他睁开眼,强忍着疼痛看向拉帝奥在的地方……

    “拉、拉帝奥……!”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脸庞,那些血腥的气息与尖叫声突然一齐消失了。砂金略微缓过神,怔愣的发现自己单膝跪在地上,面前是近在咫尺的拉帝奥,他捧着砂金的脸,绯红的眼瞳澄澈又明亮的看着他。

    砂金看向拉帝奥的背后,瞪大双眼,S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只余手提着沾满血腥的巨斧的A,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拉帝奥——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砂金瞪大双眼,他甚至看到A的双手慢慢的抬起那把巨斧……向拉帝奥劈来。

    “唔——!!”砂金伸手,试图放出精神力,抵挡住A的攻击,但只要一动用精神力,方才的尖啸又出现在了砂金的脑海里,尖锐的刺痛他的脑神经,打散刚凝聚好的精神力。

    “唔——!拉帝奥——!!”

    “咚”的一声,巨斧劈在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A神经质的歪了歪头,他用力把斧头从透明的墙中抽出,而后又狠狠的劈下,像是一具杀戮机器一样不停攻击着这面空气墙。

    “砂金,看着我。”砂金听到一个声音低喃着他的名字,他的双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温柔极了。他看着拉帝奥俯身,贴上了他的额头。两人额头相抵,一股柔和至极又温暖至极的精神力慢慢涌进砂金的脑海,迅速修补着刚刚被极具破坏性的精神力摧残的脑神经。砂金怔愣的瞪大双眼,他听到拉帝奥继续说:“听我说,砂金。这里交给我,你去外面与公司的人汇合,找到S与契约石。”

    “不行。”砂金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死死抓住拉帝奥捧着他的脸的手,焦急万分,少见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把你留在这里就是送死…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砂金想起身把拉帝奥挡在身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跟随着拉帝奥的动作站起,而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往后退,一步一步的,远离拉帝奥。

    “拉帝奥?拉帝奥!!”

    砂金急切的呼喊着,“不行,不行!!你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和你一起!!”

    砂金看着拉帝奥修长的食指抬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砂金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愤懑又委屈的看着拉帝奥。拉帝奥身后的空气墙几乎要被A砍碎了,但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只能无助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比起砂金满腔的焦急,拉帝奥看起来倒是很平静,他漂亮的绯红眼睛认真又坚定,那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砂金身上,从未移开。“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去吧,砂金,我们还会再见。”

    砂金背后的大门打开,光照进会堂里,他却只能一步一步的倒退,不受控制的慢慢离开拉帝奥。拉帝奥似乎看到了砂金泛红的眼眶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的粼粼波光,还有他死死攥着的双手,与砂金清楚的口型——

    “你这个大混蛋,拉帝奥。”

    砂金看到拉帝奥勾起一个纯净漂亮的笑容,这一刻…拉帝奥身后的空气墙也被A彻底劈碎了,化为白色的流光逸散开来。门碰的一声关闭的同时,砂金也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立刻试图打开会堂大门,但大门已经被死死的锁住了,一切的声音与生命似乎都消融于此。砂金狠狠咬牙,重重的锤了大门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会堂大门上漂亮的浮雕装饰顿时咯得砂金的手鲜血如注。

    这时,砂金的耳麦响起,公司的后援果然已经到了。砂金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砂金最后看了一眼会堂后,转身快步离开。

    砂金清楚的知道,更快的完成这一切,就能更快的来到拉帝奥身边。

    他说过…他说过。我们还会再见。他从不骗我。

    砂金死死忍住就要落下眼眶的眼泪,他眼眶通红,手上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却仿佛毫无感觉。这时耳麦里传来钻石的声音:“……砂金,去会堂东南方向,那边有人接应你。”

    砂金伸手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血蹭到了他的脸上,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红艳的血痕。他低低的“嗯”了一声。钻石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他静静的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砂金和拉帝奥的坐标位置。

    砂金的小红点朝着东南方向飞速移动,而拉帝奥的红点……在砂金退出会堂,大门死死关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