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起一条手臂,阻拦道:“圣子不可,阴妖乃污秽之物,安敢玷污紫微圣子。区区邪物,我等足可应付。”“怎可……”姬纳不赞同地蹙眉,正欲驳斥。忽然间,下方半空中一道雪光刹闪!一柄纯白长剑自天外而来,将一只正欲袭击方知渊后心的阴妖斩成两半!蔺负青身姿如鹤,翩然落于甲板之上。他足下一点,一面荡开阴妖一面后撤,直到与方知渊几乎是成背靠着背的姿势。方知渊诧异道:“师哥?你怎么……”“方知渊,你好得很……”蔺负青咬牙,气的浑身发抖,“待除完阴妖,你可给我等着!”两个人背对着背,一个使剑,一个使刀;一个白衣,一个黑衣。近百年的默契使得他们的配合完美到滴水不漏,阴妖一只接一只地倒下。等那只元婴期的阴妖消散的时候,粟舟也平稳地停靠在那处山崖上。姬纳上前对蔺负青颔首致礼:“多谢相助。”“哼,圣子莫被这两人的红脸白脸蒙骗了!”一位紫微阁星宿护法却负手上前,目含不屑,“虚云宗的首席真传,蔺负青蔺小仙君,在下说得该没错罢?”“紫微阁与虚云无冤无仇,贵师弟却将阴妖引至我粟舟之上不说,还毁了粟舟法阵,不知意欲何为!”“……”蔺负青面无表情,掂了掂手里图南剑,“师弟顽劣,我教训他。”话音未落,他抬手一剑就刺!“师哥!?”方知渊一直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有所崩裂,他破天荒地慌了手脚,仓促中举刀一挡。铮——灾牙刀与图南剑相撞,顿时爆开一声耳膜也要震碎的脆鸣!方知渊本来就心虚没敢用上十成力,他抵挡不住,整个人被击飞出去,后背撞上山崖侧一块巨石!“唔……!”那剑势控制得恰到好处,似乎连方知渊那一挡的威力都料算在内。他虽撞上岩石,冲力却已不剩多少,并未如何疼痛。然而……方知渊瞳孔一缩,视线之内,那雪白的长剑又一次当头朝他劈来!他勉强抬起长刀招架。图南剑恶狠狠落下,震得方知渊虎口一阵发麻。“师、师哥……”方知渊背后都渗出冷汗来。是……他是乱来了些,可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儿吧!?蔺负青右手紧握图南剑柄,左手化掌虚按剑身,“方知渊……”他神情冷静如常,眸中却分明迸溅着怒火,一字一句咬得切齿,“你真当我万事都纵着你胡来呢?”方知渊强作镇定:“我……”锵!图南剑猛地下压一寸,几乎就要架在方知渊脖子上。蔺负青侧头贴过去,一缕束起的墨发散在漆黑刀刃上,他眯起长眸,薄唇轻启,恨得牙痒痒:“敢放灵流引阴妖……你能耐了!”在他俩身后,一群紫微阁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这……所以虚云两位弟子暗里不合的传闻,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方知渊撑着刀的手腕发抖,瞪着蔺负青小声地嘴硬道,“又未真的伤人!你至于的么!?”蔺负青气到抬脚踹他腿,“还敢说?你给我看看你自己!”引来那么强大的阴妖可不是开玩笑的,刚刚那一场混战下来,方知渊身上已经添了不少阴气腐蚀的伤口。蔺负青看着都觉得阵阵发疼。——这家伙,仗着叶花果有好药,仗着自己恢复能力快,就敢这么瞎糟蹋身体!“是……是我错,我错!”方知渊他自知理亏,又不舍得真跟蔺负青动手,只能先服软讨饶,“师哥……紫微阁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下不为例。”蔺负青这才松了力道,手腕一翻,图南剑化作流光消散,“回客栈再教训你。”说罢,他轻拂一拂雪白衣袖,转向紫微阁的方舟,抬眼时望的是姬纳的方向。不巧此时姬纳也正在打量着他,两人目光交汇于一处。蔺负青敛眸低眉,淡然道:“见笑了。”姬纳微微摇头,认真还礼道:“紫微阁弟子并无伤亡,还要多谢小仙长援手。”总算风平浪静,紫薇阁的粟舟停在山崖边,压折了一丛丛火红的凌霄仙花。舟上器修们正在忙着修补法阵,刚经一场恶战的弟子们惊魂未定,正盘坐休整。蔺负青暗想:这等模样的初次相逢,倒是和前世差的着实有些远。但是与姬纳对视的那一刻,他就看了出来:紫微圣子并非重生之魂。无他,姬纳这个人太纯净了,太容易看透,乃至有些太痴傻的意味。高高在上的紫微圣子?天赋万年不出的仙界第一人?亦或是一双眼瞳看破三界福祸的占星之仙?——不是的,在蔺负青眼里,姬纳不过是个单纯过了头的年轻人。自幼被上任圣主阮明通养在山海星辰台上,被紫微阁雕成一个清高的“圣子”模样。他甚至记得在上一个红尘里,姬纳被他拉来论道,最后竟被诘问到哑口无言的样子。那时……呵,回忆起来,倒还的确有趣。=========“敢问圣子,紫微阁立阁为何?”懒散倚在火红花丛中,白衣小仙君手中把玩着酒盏。漂亮的眼尾一挑,望向对面肃然正坐,面色淡漠的紫微圣子。姬纳平静道:“为谋人间清平。”天朗气清,山崖的岩缝里,凌霄仙花被风吹拂着摇摆,终于吹落一滴露珠。“再问圣子,何为人间?”“仙神人鬼,花鸟虫豸,山川云海,四季更迭……人间万万物,俱为人间。”蟋蟀跳过绛紫衣角,爬入草丛中。这小虫吸了不少天地灵气,身躯比凡俗界的蟋蟀更加修长翠绿。然神智未开,它混混沌沌,本能地飞跳,却并不知道自己方才跃过的,乃是紫微阁少主人最尊贵的衣袍。“再问圣子,何为清平?”“仙神人鬼,各归其位;花鸟虫豸,各衍其生;山川云海,流转不息;四季更迭,循道而行。此为清平。”姬纳的声音很平,很稳,毫无起伏。这些问题,师尊及长老们教他立道心时都大略涉及过,以他如今的心境,对答起来并不困难。“你说的不对。”却不料,对面那白衣少年笑起来,认真道:“我问你,假如有这么一个人,他自出生便脱离五行之间,为命理大道所不容;他一辈子不愧天地,却受尽苦难磋磨,最终含恨而死——”“他活一辈子,看光是影,看花是血。哪怕三界日日依照大道运转,他眼中所见之人间景,也全都是苦海地狱——”“如此,何来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