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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这般笑时,总能凭空生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性与攻击力。申屠临春与姬纳如遭雷击。小妖童用力吸了一口气,几乎失声叫出来,他全身的血都热了瞬息,却又很快地冻结成冰。姬纳面如死灰,发着抖挣起身道:“什么,你的意思,莫非……!?——这,荒唐,荒唐无端!”方知渊淡淡叹道:“我等看不见天外神,一如金桂宫地底小幻界里的生灵看不见我等;而天外神看着我等,视我等如无足轻重的蝼蚁,大约也一如我等看着小幻界中的生灵。”他转过眼珠去看蔺负青,以目光发问:怎样师哥,我可猜中了没有?——那一日,你在小幻界的河畔突然变色,想到的就是这个,是不是?姬纳寒毛倒竖:“一派狂言!”圣子眉上染怒,怒中又掩不住慌:“此三界,山川湖海,鱼虫鸟兽……大道三千,亿万生灵,青史浩瀚!”“你却说,我们身处的三界人间,只是天外神眼中的一方小幻界!?”鲁奎夫以双手覆面:“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啊……”姬纳胸口起起伏伏,踉跄着后退两步。背脊撞上了蔺负青的书橱,硌得发疼,“你、你有何证据——”书卷掉下几捆,哗啦啦散落在地。方知渊并不怎么理会濒临崩溃的姬纳,他自顾自道:“小幻界内自成其独特的天道规则,外界生灵的躯体将被排斥,唯有神魂不受影响,因而可用神魂进入小幻界内。”“无论是王折,还是前来摧毁灵塔的天外神,都将rou身存亡置之度外,却欲保全神魂——躯壳只是随手可弃的分身,神魂才是外来之物。”说到这里,方知渊不禁心里自嘲。他前世也做了百年仙首,却反而身在局中,那么多年破不出这障目迷雾,亏得蔺负青先醒悟过来。在孤岛山洞里照料着昏睡的蔺负青那几天,他不禁细细琢磨师哥那日的异样,回忆蔺负青喃喃自语的话。想通的那一刻,只觉得洞外月色苍白如鬼魅,于夜半吓出一身冷汗。“……”蔺负青垂着眼帘,白皙指尖捧着茶盏慢悠悠地饮。他吐出一口热气,忽的撩起眼尾去看窗外。窗外,春光还在飞扬。“如果这么说,”方知渊冷然斜挑着唇角,“如果我们所处的此间红尘,也不过是个别人眼里的小幻界。”山崖上是无数他亲自摆弄过的仙花仙草,长势生机勃勃,绿得人心痒。太阳投在植物间,暖洋洋的一块儿橙金色,宁静而和煦。没有没有电闪雷鸣,没有风雨交加,也没有天崩地裂飞沙走石,这是个安然而平淡的午后。而屋内死寂。祸星在死寂中抬了手掌,方知渊撩起垂落眼前的一缕碎发,无所谓地嗤笑:“……那这个三界,看来也没多么高贵。”春光失色,金阳如冰。众人俱默,死寂爬进了他们的心里。唯有蔺负青微微笑了,他柔软的眼眸泛着令人看不透的波光,那是帝君才有的雍容与威严。可最后,自那薄唇吐出口的,却是一句似嗔含怪的:“……方仙首好圣明,怎么把孤家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你是不是,故意不打算叫我说话?”第92章云外高悬窥伺眼方知渊所说的话太过震撼,屋内几人脸上麻木,半天回不过神来。蔺负青估摸了下时辰,笑说让他们缓缓,偏心地只带了方知渊出来吃东西。两人出了书房,又绕进厨房。方知渊推蔺负青一旁坐下,道:“想吃什么。你坐着,我……”蔺负青嫌弃地挽起袖子,一边择着菜道:“不要。你除了会煮粥烤rou还会什么。”方知渊简直气极反笑,横眉道:“怎么着,就你现在这身子,还想做它个四菜一汤不成!?”可是最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做,居然还真弄了个四菜一汤出来。方知渊唤来主峰上那两只仙鹤,分了一份给尹尝辛送过去。剩下还有不少,蔺负青便颇有兴致地叫书房的那几个也来尝尝。“君上……”申屠临春缩了缩脖子,嗓子发苦,“您们两位先说了那种猜测,这谁还吃得下饭啊?”蔺负青也不强求,轻飘飘说一句不吃就算了,和方知渊对坐下来各自举筷。饭菜色香味俱全,小妖童愣愣地吞了吞口水,委屈吧啦地道:“君上怎么能这样儿啊……”鲁奎夫拍了拍申屠的肩膀,低声道:“看不出么?君上这是在故意给我们定心呢。”“我不懂。”姬纳突然起身。姬纳的肩膀在隐约哆嗦着。并未经历重生的紫微圣子混在这一群人里终究显得太年轻稚嫩,脸色青得似乎随时都要吐出来。“蔺负青,你……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想不通,”姬纳紧皱着眉头,他吐了口气,艰涩道,“说到底,这和我最初问的有什么干系?我原本只是问你为何有把握能擒住天外神——”“……这才是重要的,不对么?”话虽如此,语气中的犹豫与逃避,连姬纳自己也听得出来。于是圣子说罢就闭了嘴,将头埋的更深。蔺负青笑了一下,没说他什么。只是先稳稳当当地和方知渊把晚饭吃好了,然后招手叫几人出来。外头已经是深夜,珍珠似的挂着零零散散的星子,草间有细长的虫声呤呤地叫个不停。魔君引几人踏上那白莲水潭之上,道:“来,我给你们看。”蔺负青弯身摘下一朵莲花,指着它道:“假若这朵白莲,乃是我们这一方世界。”一花一世界。鲁奎夫、申屠临春、姬纳三人都屏息看着。随后魔君抬手,引潭中的一股清水凭空上浮,成一条在半空中流淌的小溪。水流潺潺,一面倒映出天上的星光,一面倒映出潭中的白莲,方知渊不悦地皱眉:“少动灵气。”蔺负青悠悠瞥他一眼,安抚地含笑:“那你帮我?”方知渊当然就帮他。蔺负青撤去了支撑水流的灵气,那夜空中流淌的溪水连一个波动都没有。“此水乃是岁月。”蔺负青指了指溪流,将摘下的白莲放在溪水之上,松开手。“花随水流。”白莲浮在水面,兜兜转转流淌而下。恰如一个红尘随着时光而推移。姬纳心里躁郁,忍不住开口问:“你想说什么!?”蔺负青揪下白莲的一朵花瓣,扬扬手:“耐心些。看着,现在此乃你我,而我是天外神。”然后他手持花瓣,将那已经流至下游的白莲一勾,又勾回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