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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间露出一点利物。蔺负青起先很意外,用模糊的意识寻思着大牢里哪来的利物,定睛一看却猝然看清了,那是颗牙。这魔修定是不堪此等地狱折磨,灵机一动拔下了自己的牙齿。又不知瞒着天外神的耳目悄悄在牢锁下磨了多久,才磨出这一点锋利尖端来。“君上,”那人一双爬满血丝的眼瞪得很大,嘴唇抖动着道,“您,您……”“多谢你。”蔺负青眼底浮现出一丝暖色,他摆手,虚弱低笑道,“我不死。”既然不死,他就只能受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渐渐地,他神智开始模糊,虽不会昏迷,清醒的时候却也痴痴怔怔的反应迟钝。偶尔早晨被拖出去时两侧传来压抑的哭声,得到晚间才回忆起来。“为何不松口。”连看守他的天外神都忍不住皱眉问他,“你能忍三五日,难道还能忍百日千日?”“……天外真神,”那时候蔺负青几乎已经没有开口的力气,说几个字就要头晕眼花地喘个半天,可他还是眯着眼笑道,“也会……好奇,……咳,蝼蚁的意志么。”那天外神冷哼一声,默然走开了。……又数日后,吴尚换了策略。阴暗牢内,他将一对虚弱的母女押到了蔺负青身前,耐心问:“你要她们活,还是要她们死?”蔺负青认出来,这是那个城卫长的妻女。吴尚居高临下,颇有几分残忍地笑:“你可知道阴气反噬是什么滋味吗?”他挥手下令,“上铁刺,注阴气。”铁钩分别刺入跪下的母女的皮rou内,血流了一地。女孩哭哑了嗓子,惨叫挣扎得很厉害。那女子散发苍白,双手无助地紧紧抱着女儿,含泪望向蔺负青哽咽道:“君上……”蔺负青以为她要求求自己松口救命,不料女子却叩首:“妾身正欲带小女与夫君团聚,母女二人死不足惜,还请君上转身,莫要污了尊目。”这美貌的年轻妇人脸上遍布泪痕,哭着亲吻女儿发顶,喃喃道:“桃桃乖,莫哭莫哭,忍一下子疼就去见你爹爹了……”一声令下,磅礴的阴气沿着铁钩涌动,就要导入这对母女的体内。这样浓郁狂暴的阴气入体,反噬是必然之事。根本用不了多久,她们便会与那城卫长一般化作焦尸,痛苦而亡。哗啦一声。蔺负青猛地伸手,伤残的五指握住了牵连铁刺的链子。无边寒意骤然自手臂汹涌冲上,他硬是咬牙抗下,体内好端端的阴气被搅得一片混乱!那母女都惊呆了,愣愣抬着头。吴尚面色不改:“很好。”蔺负青唇角溢出一丝血线,他摇晃了一下站不住,双膝跪落在那母女咫尺之地。他这时候早就被催折得濒临极限,如果不是那一堆丹药在强行撑着,怕是早就不行了。此刻强引这份阴气入体,五脏六腑都被这寒气刺激得痉挛起来。吴尚吩咐下去:“将阴气浓度再加一倍。”他弯腰,凑在蔺负青耳畔道:“能以一己之力将这般狂暴的阴气压制于体内,不愧魔君之名。我很是好奇,你能坚持多久。”蔺负青明白吴尚的意图,他是看重刑折磨无效,故意想要从精神上逼自己崩溃。他此刻的最优选,其实是立即放手任这对母女惨死,以示这一招对自己无用。很快,更加浓郁的阴气冲进他体内,似有千万只冰刺从肺腑中倒生出来。蔺负青手指痉挛着不肯放开,他眼前弥漫着层层黑雾,耳鸣尖锐,太阳xue附近的血管与心脏一起疯狂搏动,连每一次呼吸都成了酷刑。冷,浑身都冷。有什么东西从喉管里涌上来,带着诡异的甜腥味,蔺负青蠕动着喉结往下咽,他逼着自己将心神都用在压制这股源源不断的阴气之上。可那阴气好像是无止尽的,右手苍白的皮肤首先开始破裂翻卷,被反噬之力烧成焦黑。他怕自己力竭握不住那铁链,便动弹手指,一点点将那链子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吴尚转回高座上坐着,皱眉看蔺负青艰难动作,忽的眼前一亮,挥手道:“是了,把牢门打开,将这几人拖出去。魔君陛下如此英姿,必须高高示众,给所有魔种们都看个清楚!”蔺负青很快被吊了起来。精致的金丝穿着铁钩,从他后颈刺破苍白皮肤,再刺穿小半条脊椎。另有两条垂下的金丝,铁钩分别穿刺过他的左右双手腕骨,将两条清瘦手臂提起。他疼痛得想死,耻辱得想死,更愧得想死。无数魔修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看着印象里清贵雍容无所不能的年轻君上在阴气的洪流下抽搐咯血,却止不住阴气反噬蔓延得越来越严重。他护不下这些魔修,还要叫这些人看着他们信仰中的帝君这般难堪的模样。酷刑没有尽头。修为再高,对阴流的控制再妙,毅力再强,也禁不住这样无止境的狂灌。失控的阴气腐蚀到极致时,蔺负青开始大口地呕血,好似要把这单薄体内的血都吐尽了。转眼间牢内一片血色,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两侧牢内的魔修们都要被逼疯了。有人用手拍,用头撞着牢门,牢锁哗啦哗啦地响,毛骨悚然。“君上……”“君上啊!!”“你有种来杀老子!”“住手,畜生!畜生!!”一双双眼眶血红狰狞,困兽般绝望的嚎啕怒吼与哀哭此起彼伏。那女子早就哭倒在地,女孩儿吓得缩在娘亲怀里。直到某一刻,不知是谁崩溃地呜咽一句:“君上,求您放手吧……!”蔺负青已经听不清声音了,他梗着牙关,汗湿的长睫无力抬起,眼前已经全是黑暗。手腕上缠的链子其实一抖就能抖落,可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执念在他心底烧着,烧穿了骨也不愿熄灭。他就是因着总是不愿放手,死也不愿放手……这一生的路,才最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不是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去。“神尊大人。”不知过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忽然有匆匆的脚步声响在冷牢之内。来人额上冷汗涔涔,禀报道,“阴石……阴石用尽了。”……结束了。两侧的牢内无数人扒着栏栅瘫软下来。仿佛是溺水将死之人,窒息到肺腑要憋得炸开的前一瞬间被捞上岸,得到了一口喘息。再看金色的精美吊架上面,蔺负青赫然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凤眸低垂,瞳孔无光,手足身子都是都是灰黑焦烂的疤痕。枯槁的长发垂下,污血自唇尖无意识地往下落,滴答,滴答,落在那漂亮的金架上。“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