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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神识消散的时候也该快了。或许等到哪一天,他纵容记忆幻影中的师哥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方知渊”的存在便将在凝固成永恒的甜蜜中死去。但至少如今,他还固执地不肯消散,不肯迷失最后一丝清明。=========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空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意识也越来越迟钝的时候。方知渊依稀听见有人唤他。那嗓音熟悉得令人想要落泪,可他却依旧迷迷糊糊,好像睡梦中被魇住了的人似的,怎么努力也醒不过来。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又是什么意思……怎么都不记得了?“知渊。”那嗓音仿佛浸满了痛楚,又好似含着无限委屈,“你忘了我了?你连我都要忘了?”猝然间一根冷针直直刺穿了心腔,那将欲涣散的魂魄痛得骤然颤抖起来,慌乱地想否认什么。方知渊吃力地挣扎了许久,终于在识海深处凝回一点自我意识。神魂化成人身,他睁开了眼。只见眼前无边无际的荒凉与暗海之中,水波摇曳回旋,盛放着一朵娇小的红莲花,好似暗夜一点红星火。一只修长的手指将红莲掐起来,沁人苦香便惹上了袍袖。那盘坐在水渊上的年轻魔君玉肌清骨,神若含光。那双点了墨似的凤眸里情绪半嗔似恼,垂拢着睫毛帘子,只盯手中红莲,不肯看他。“师……哥?”方知渊愣了愣,虽然已经将自己沉在识海里很长时间,可他从没见过这般生动的幻影。思考能力已经钝化,太久以来的习惯使然,又失神地想要靠近过去。可他步履踉跄又蹒跚,简直像是个重病在身的废人,才走几步,就腿一软跌倒在冷水里。这都是惯常,方知渊朦胧地下沉在深深的识海中,疲倦地闭了闭眼。越是生动的幻象,破碎的时候越伤心。如今祸星神识时稳时散,许是魔君装束的蔺负青出现给他所带来的冲击略大,此刻意识又开始迷糊,一时竟提不起劲儿再爬起来。却听见有涉水而来的声音,夹杂一声叹息,雍容的玄黑色衣角铺在水面上。忽然间,那修长的身影弯下腰来。一双手臂分别环过他的肩背与腿弯,哗啦啦水声激响,浪花向四面分开——有光芒扑入眼帘,却是银龙帝冠的浅淡光泽。下一刻那力道搂他更紧,脸颊贴上玄袍,将精致的衣襟弄湿了。识海内四方混沌,无光无明。魔君的神魂将祸星的神魂从水中抱了起来,稳当当地抱进自己怀里。第200章心花幻魂点宙海蔺负青这猛地一抱倒好,于祸星不亚于惊涛狂澜,霎时炸得意识里白茫茫一片。方知渊那双涣散的眸子愕然睁大,他枕着师哥的肩膀,脸色铁青,僵硬得一动都不能动。“你……你……”他如今神识本就错乱着,此刻被这个本应受自己意识cao控的“幻象”抱着,整个人吓得没法正常思考了……“怎么都是水,”魔君坦然四顾,他横抱着方知渊在怀,涉水走了两步就道,“岸呢?我要岸。”天旋地转,方知渊意识更加不清楚,扯着蔺负青的衣襟头晕眼花,无意识地重复呢喃:“岸……”就算有序的思维溃不成军,本能还在。他听见蔺负青跟他要岸。于是下一刻,祸星的这片孤寂识海之中,轰隆隆浮现出一座岸来,上岸的浅滩正好在蔺负青脚下。步步淌水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方知渊昏沉沉地被蔺负青抱上了岸。脚下踩过之处,尖锐砾石也温柔地化作细软白砂,留下一串脚印。蔺负青寻个安稳地方在海边坐下,仍是搂着方知渊在怀中,将脸颊安抚般贴在祸星额上。方知渊吃力地抬头,紧攥着蔺负青衣襟的五指收拢更紧。他眼底似乎弥散着吹不开的暗雾,呓语般轻声道:“师哥……我怎么敢这样梦见你。”原本一片混沌的识海,因为魔君的出现而逐渐凝实了。黑暗聚成飘着云的夜色,远处海浪拍击,撞在礁石上。“……”蔺负青沉默地看了一眼远方,并没回应那句呢喃。而是轻轻地抚拍着方知渊的背,温声道:“太暗了,你给我点灯吧。”一盏灯自虚空中现形。轻轻地落在蔺负青伸出的白皙掌心。“真乖。”蔺负青将那盏灯放在身边。于是祸星茫然无光的眼睛里,久违地映出了温柔的昏黄灯辉。“……”方知渊眯了眯眼,又直勾勾地盯着眼帘前那一捧墨纱似的长发。抬起手去勾,缠绕在指间的的确是黑发,阔别已久的色泽。他精神虚弱极了,此刻被朦胧的灯光照得神智更加昏颠不清,忽然沙哑道:“你……你能陪……我多久?”他只当眼前乃是又一个深深陷落的长梦或是幻象。“你要多久,”蔺负青任怀里那人揪自己的长发,“我就陪你多久。”方知渊伸展双臂环住了蔺负青纤柔的腰肢,试探问道:“能……留久些吗。”蔺负青抿唇无声地笑。“好啊,不过我还要花,要花香。”方知渊有些慌张,磕磕绊绊地说话:“什……什么……花。”“莲花吧,莲花记不记得?”“……红莲……还是……白莲。”“嗯……”蔺负青蹙眉犹豫。方知渊心口一疼,他如今竟是连这人一个皱眉都看不得,哆嗦着按住师哥的手背,张口就道:“那……就,都要……行不行?”识海内,无边沧海化作镜湖,转眼间红莲与白莲交杂而生,莲叶亭亭出水,萤虫明灭飞舞。蔺负青微讶,手上又拍了拍方知渊的背,小声自语一句:“这不是都记得挺清楚的么,刚刚怎么半天叫不醒……这小混账,非要吓唬我。”方知渊难得乖顺地伏在他怀里,眉眼安宁柔和,似乎很满足的样子。“还要什么?”蔺负青俯下身,珍重地亲了亲他眼角,“你现在还不清醒,明儿再说。累了就睡吧,我在你身边呢。”两道人影依偎在岸边,远处软浪拍沙。灯光葳蕤,花香醉人,几十只萤虫点着微光飞来,居然绘成一道好风光。方知渊不动。他分明已疲惫极了,却仍是死撑着去看蔺负青,低声道:“你再留久些……行吗?”蔺负青捏了捏他手指,耐心地哄道:“我不走的。”“就再多……多一会儿。”“我真的不走。”“……”“方知渊,我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