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怨

    贾诩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现在只能疲惫地靠着床沿轻微地喘着气。他刚刚应该抓住机会狠狠地羞辱郭嘉一番，但却又说不出口。这件事情无论是从别人还是自己口中说出，都像一根针扎在骨子里。

    已经是第几次在郭嘉脸上看到那样的模样了？

    落魄，悔恨，还是可怜？

    算了，关他什么事，自己能算得了什么。

    “睡不着吗？”荀彧轻轻推开了门，“我凑巧碰见郭嘉刚刚回去了，脸色不是很好，你们…”

    “学长不必挂怀，都是些小事。”府中的事情荀彧介是知晓，前来观望一下也实属正常。

    “真的吗？”荀彧走至贾诩塌边，伸手松下帘子，微薄的窗帘无非完全遮住忽闪的烛火，朦朦胧胧地跳动。

    “文和你每次都是这样子，在奉孝那儿便能发泄出来，”

    “在我这儿不行吗？”

    贾诩看着静立在他身边的荀彧，应是已经沐浴洗漱好了，长发散在身后，随意地披着外袍，用一成不变的表情看着他，“学长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对郭奉孝那只是…”

    “文和你可知道，”荀彧打断他，俯身看着贾诩的眼眸，“你对奉孝的态度，与对旁人都不同。”

    “当然奉孝也一样，对你与对旁人也不同。”

    荀彧的手慢慢抚上贾诩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挲着微微泛红的眼睛，“我知道阿和心中所想所念，绝不是成为英雄那么简单，阿和念的是天下，又怎会仅是成为好的棋子那么简单，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但阿和心有不甘，怀里有怨，自是应发泄出来，”

    “我便不可以吗？”

    贾诩能感觉到荀彧离得自己越来越近，想伸手去推开，但也迟迟没有动作。学长温柔的眼眸似是出现了裂痕。

    “可是学长并不会像郭嘉那厮恶意戏弄在下，学长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

    “壶关的事我也有份，”轻抚着眼角的手微微下移，稍用些力，迫使贾诩看着自己，“阿和要怨，那就把我也一并加进去，当初是我先提出的放弃追杀，是我救的你，是我执意要你活，”

    “阿和怎么不怨我？”

    贾诩下嘴唇被咬的发白，良久开口，“文和怎会不知，但放弃一事又岂是学长一人决定，敌仇不死又何以得来民生？学长定是信了郭嘉的鬼话…郭嘉，郭奉孝…他从微未我放在眼里，哪里只是一枚弃子，都看不上…”

    “壶关之战分明只差最后一步，就只有最后一步了…救我，救我？让我苟存于世，人不人，鬼不鬼？”

    荀彧扶住贾诩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呼吸近在咫尺之间，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已经沉溺在漩涡中的他。

    “计划已灭，我若不救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为了已经不复存在的成果死去吗…”

    “定制多时的计划又怎可能因为什么时机什么天象而在最后断开！”附在双臂上的手被猛地拍开，“你二人是何等的果断坚决，何等的惊为天人，又启会碍于这些？定是认为我这样的小角色达不到预期吧，定是不觉得我能完成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吧！那我算什么？”

    “我到底能算什么？郭嘉能将我戏弄于鼓掌帮他去筛选英雄，我甚至丝毫未察觉还需他人告知，但却告诉我当初他的的计划仅是缺了一个时机就能把我的一片心血付之一炬？他能花那么大精力重新洗刷棋盘却容不下我这一粒？我现在彻底沦为了一条恶兽，人介可诛之，但还是讨得了个可怜得以继续苟存？”

    “我该…道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