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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江明月说:“其实你可以把工作做完再下班,是不是会比较方便?”“我不想。”这三个字继“嗯”之后,成了越仲山新的高频率短句。江明月也开发了自己的应对用词:“哦。”他吃得快,吃完两碗米饭,还喝了半碗汤,起身时对江明月说:“要不要叫阿姨陪你。”江明月说不用,他就进了书房。要帮魏东东打听,江明月想了想,先打给江明楷的一个女秘书。叫乔依然,之前江明楷没出来的时候,她跟江明月的联系最多,还曾经帮忙联系过律所。听江明月讲清楚事情始末之后,乔依然说:“我听懂了……是这样,因为是个别人,应该是他们内部的领导做的决定,所以我还要再问问,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江明月一早也想到了,这种事问大老板不管用,找越小的负责人,解决得越快,因为大老板只管大面,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都要逐层往下问。把魏东东爸爸的姓名年龄和身份证号、工号全部发给乔依然,江明月问的事,她很上心,不到半小时,就给江明月回了电话。江家刚开始接手原灵的时候,对公司进行过一部分整改,但大部分集中在管理层的变动,政策还没来得及怎么往下,江家自己就出了事。不过乔依然跟那边办公室的人还有一些联系,所以打听这些还比较容易,她把情况直接跟江明月说了。“小江总,魏志刚的事是这样的,您也知道,之前原灵的罢工闹得比较严重,每次罢工,他都有参与。”“在工伤之前的那次罢工,他带头砸了车间两台机器,有监控记录。后来出事,我们的人退回总部,公司就乱了,几乎一直是停工的状态,这些事就都先放着。前不久,越氏视察之后,总部派了个总经理下来,把这些人一次性都辞退了,但因为魏志强身上存在工伤的情况,所以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也没有要求经济赔偿。”两边听了两种话,江明月愣了愣,问了句废话:“那补偿是不可能的了?”乔依然笑着说:“他砸的那台机器可不便宜,顶赔偿他一百个,我听说他自己也没有要求。”江明月明白了,但没气馁,接着问:“闹罢工是因为什么?”乔依然道:“里头的事比较复杂,简单说,就是车间场地占了村里的地方,村民都在车间打工,公司坚持发工资,村民还要求分利润。”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江明月问的是同学的事,所以乔依然没评价魏志刚的对错,言辞间也很客观。但江明月也已经完全懂了。之前他看过原灵的资料,车间占的地是区政府批给原灵的,付了很高的使用费,占用十五年。除此之外,原灵还给村里重修了好多年前的老公路,虽说自己的工厂也方便,但毕竟算给村里做了好事,还多了很多工作岗位。就算不谈还有村领导索贿和其他各种纠纷,后来工人开始要求利润,原灵的确也不可能答应。挂了乔依然的电话,江明月在客厅南边的小沙发上坐了好久。越仲山从书房出来,去厨房倒了杯水,插腰站在原地喝下大半杯,喝完换了个杯子,重新给江明月倒了一杯。“无聊?”“没有。”江明月接过水,“谢谢。”越仲山的一只手搭在他沙发背上,低头看他咕嘟咕嘟地喝水。看他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态度也挺好,江明月从不记仇,而且以前上赶着说话的次数都不少,所以此时就又有了点倾诉欲。把事跟越仲山说了一遍,不过没说公司是原灵,把罢工和砸机器换成了得罪领导。然而越仲山不像江明月解决事情的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不关心里头谁对谁错,都没怎么思考,听完只说:“跟你关系怎么样。”江明月道:“还可以,以前帮我挺多的。”“他想要多少钱?”这个江明月不知道,也没想过,越仲山看他为难,说了个数字:“七十万。”看他还懵着,越仲山就给他解释。“小车间的技术工,拿原灵做例子,算他一个月工资八千,加年终奖、福利补贴,一年十二万。但发生事故不光是公司的责任,自己也要为cao作问题买单,所以把年收入降为七万,听你说,是同学的爸爸,年龄在五十岁以上,本身只剩十年左右退休,退休金有社保,跟公司没大关系,那就是七十万。”“这是算出来的最优赔偿,实际上,经过仲裁调解,两方都要让步,看情况,最后到手可能在四十万到六十万之间。”讲到正事,越仲山一贯认真。他刚亲自下厂视察不久,所以江明月没把他当成整天只做季度销售额必须达到多少的门槛的人,但也确实没觉得他会懂具体到一个车间工人的赔偿,这会儿听得稀奇,也的确不懂,只知道边听边点头。越仲山说两句,他就捧哏似的嗯一声。最后,越仲山认真说:“七十万,关系还不错的话,你给他不行吗?”不是不行,江明月的出发点的确也只是不想看魏东东那么烦心,但他压根没想过还能这样。越仲山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思考方式屡次刷新江明月的见识。“我给,他会要吗?”“当然不要。”越仲山说,“还会伤害同学感情。”“……”“把他个人信息给毕闰杰,他会看着办的。”毕闰杰是总部总裁办的,专管人事。最近几天,每次谈话,江明月都被带着跑,要赶上已经够费劲,何谈独立思考。他追着话头说:“那我把钱给你。”越仲山坐在沙发扶手上,两臂抱在胸前,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半晌,不冷不热地说:“欠着吧。”江明月不愿意:“凭什么。”他接话接得快,带点自己没意识到的娇,越仲山扫着他的脸,要洞穿了似的,最后慢悠悠说了一句:“凭我愿意。”江明月被他突然不再公事公办的态度弄得有些坐不住,起身要走,越仲山下意识去捞他手腕,还真拽回来了。“干什么。”越仲山垂眼看他的水杯:“我喝一口。”江明月本来不想给,他说:“说那么多,渴了。”江明月就只好给他喝了。越仲山见好就收,没再让他不自在,规规矩矩地喝了两口,就松了手。视频会议还没完,只是中场休息。没多久,越仲山就又回了书房,顺便拿走了江明月剩的半杯水。书房的门没关严,江明月偶尔能听见他说话。其实江明月觉得他有点好。今天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