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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岑商走过来,在徐娘子身边站定,宋清则是更不客气地往她身上一扑,撒娇道:“姨姨,我还要吃那个五彩汤圆。”徐娘子本来满腔的烦闷郁郁,被她这么一弄反而笑了起来,在她头上摸了两下,一口答应:“好,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做。”徐桓悦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走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破木盆还没放下,顺手往边上一放,把赖着徐娘子撒娇的宋清给拨开:“你干嘛呢?这是我娘!”宋清手脚伶俐地往徐娘子身后一躲,露出半个头来,还做着龇牙咧嘴的鬼脸。徐桓悦忿忿,撸起衣袖就要和她理论,没想到桓家的大姑见骂她娘讨不到好,倒是把气全撒她身上了,掐着腰逮着她就开始骂:“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养出来的小贱/人,连你大姑二叔都敢泼脏水,果然是有妈生没爹养的混账玩意儿。”“……”诸如此类的脏话,让徐桓悦甚至怀疑这个姑姑是不是身怀绝技,自带脏话库,不然怎么能说了这么久没有一句重复的呢?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看着骂的唾沫满天飞的桓大姑,又看了一圈围观的人。他们有的很面善,是在店里吃过多次的老食客,可是现在仍然指着徐娘子说长道短。他们有的有点脸熟,可能也是进店里吃过一两次的,依旧是一脸自以为站在道德高地的洋洋得意。还有的是街坊邻居,在旁边开店的人,此时更是手里抓了一把瓜子看戏,时不时叹一句“果然是这样,要不然她家生意怎么那么好”,就仿佛这不是家早点店,而是暗窑子一样。就好像,所有被隐藏在皮囊之下的有关人性、有关道德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一面,此时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最后,徐桓悦的目光落在挤在最前、骂的最狠,偏偏同时也是来的最多的那个穿着绸衣的山羊胡男子身上。她一下子笑了起来。桓大姑骂得正起兴呢,结果被她这样不明不白突如其来的笑容给唬住了,咒骂声停了一瞬。徐桓悦的目光从那些按照血缘关系,她应该喊大姑、二叔、二婶、二姑、三叔、三婶的人身上一一划过,然后指着他们,对围观的人笑眯眯说道:“骂了半天,你们还不知道这群人是谁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些呢,是我的叔叔,婶婶,还有姑姑,但是他们姓桓,和我家的徐记早点可没有关系,你们别扣这样的帽子给我们徐家娘俩。”这话说的,忒是奇怪,哪有叔叔婶婶和嫂子侄女不是一个姓氏的?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等他们议论,徐桓悦就紧跟着开口解释了:“是,他们是我的姑姑叔叔,但是我爹,是入赘的。”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嘈杂,就连宋岑商,也忍不住看了徐娘子一眼。入赘,这个词就代表着你桓家的儿子,进了徐家的门,从此之后在女方的族谱上,生的孩子也是跟着女方姓的,换句话说,他本来的家庭和他后来入赘的家,已然没有关系。虽说血脉是断不了的,但是从礼法上说,徐娘子不赡养老人,也无可厚非。“他们说到现在我和我娘的不是,可是桓家的人和我们徐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徐桓悦笑了笑,跟着说,又不声不响放了个大招,“而且,他们说到现在的我娘不孝顺公婆,可是他们家的日子能过得这么好,还不是因为每年都得从我娘这里拿一笔钱走,要不然怎么一个个吃得这么好呢?”围观的人看着桓家一群长得颇为壮观的男女,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间,风向好像被扭转了。可是徐桓悦也知道,人们的耳朵总会听见别的声音,立场也像是随风摇摆的芦苇,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偏向那边。而人言,也是最可畏惧的。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徐桓悦干脆进去拉了个凳子,像是聊天一样,把这些年桓家从徐家拿走的钱财,还有他们那些龌龊的言行,一一娓娓道来,还特意把那天自己经历的给浓墨重彩渲染一顿之后,讲了出来。别说吃瓜群众了,就连宋岑商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为人正派,从而不曾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忙回头挥手,让跟着一起来的小厮过来,耳语吩咐了他几句。那个小厮急匆匆跑走了。这一番动静,倒是悄无声息,除了只隔着三四步站着的徐娘子看到了,没人注意。听着徐桓悦的话,桓家众人脸色突变,赤橙黄绿青蓝紫变了个够,碍于人太多,一个个咬着牙。徐桓悦看着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笑了笑心道:还不算特别蠢。只有桓二叔,也就是那个最大言不惭要续娶徐娘子的脑残之辈,一个劲往前冲,抡起拳头要往徐桓悦身上招呼。只是这拳头还没落下,在半空中就被一只手拦住了。那只手修长而好看,骨节分明,因为使出了大力气,关节处泛着白色。明明是一只弹琴作画的矜贵的手,此时握着桓二叔,却像是玄铁炼出来的手铐一样,任他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小白?”徐桓悦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露出一个笑来。小白脸上也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只是当目光移向桓二叔的时候,又恢复了冷淡甚至于漠然的样子。桓二叔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此时也是这样,一个劲儿求饶服软,生怕小白一时不爽直接把他的手腕给折断了。小白倒也不想再碰他,反手一个使劲,把他往外一扔,壮硕的桓二叔被摔了个屁股蹲,围观人群一阵哄笑声来。在这阵哄笑声里,两路衙役穿过人群而来。他们穿着藏青色的衣袍,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神色匆匆,为首那人更是疾步走到宋岑商面前,拱手行礼:“宋将军,您有何吩咐?”宋岑商挥挥手,指着桓家那群人淡淡道:“他们寻衅滋事,明目张胆打人,把他们抓了去吧。”领头的衙役闻言,拱手称是,又是给手下十几号人一挥手,马上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桓家人,就一个个被反手按压动弹不得。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明明之前也是这样找徐家麻烦,也有官爷来,可是从来不曾这么强/暴地抓人。他们终于意识到怕了,可是已经迟了,哪怕是好言好语跟着那些押解他们的衙役说话,还要塞钱,甚至恳求徐娘子饶命,都无济于事。毕竟衙役们更怕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宋将军呢。**等他们被衙役押走了,人也散了,徐娘子忙进去给大家一人下了一碗清汤面。用厨房砂锅里熬煮的澄净鸡汤做底,劲道的挂面扔进去煮开,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