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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圣廷的暗棋,但是同样也有更多的人,他们与这些叛乱战火毫无关系。他们不过只是一些虔诚的青年,如今却要因为圣廷与教皇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承受这份仇恨。而如今,那仇恨的洪流已经席卷而来了。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是很难被抹去了,哪怕最终获得了胜利,创伤依然沉重无比。与纽卡那和巴尔波直接交界的罗格朗自由城镇在反叛中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屠杀,而反叛军中其实很多人只是简单地听从了领主的命令。双方的亲人,兄长,死在这场战争里,许多家庭在短短的两个月之间破碎。幸福成为幻影之后,人们就需要一个转移仇恨的目标。那个传言之所以能够这么迅速地传播开,与这种沉痛和仇恨分不开关系。安尼尔院长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预感到了这一幕。而这些天,他就开始感觉到人们对修道院态度的变化:人们不接受他们重建家园的帮助,穷人拒绝他们的施舍,前去做祈祷的人开始减少……修道院中年轻的神父们在排斥面前慢慢地垂下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难道不是心怀慈悲吗?“可是……”勒米神父心中酸涩,他还想说什么。“圣主在上。”安尼尔院长在胸口轻轻地点了几次,轻轻地摇头制止了他的话。他不是不知道这一次来蔷薇王宫的凶险,但他无法因为凶险而避之不来,那些年轻的虔诚者,不该无辜死去,他想向国王陈述一些东西,想向国王请求一些东西。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赴死之徒,那也请先从他开始。这是他们的罪,他无怨无悔。内务总管从王宫中走出来。他请安尼尔神父单独进去。………………王宫,国王的书房。国王正在翻阅着所有关于葬礼仪式的记载。圣廷在世俗中地位的重要性,很大的一部分来源于他们神职人员的中介地位。在圣廷的理念之中,信徒离神国甚远,主教,神父手中握着“神国之门”的钥匙。葬礼,则是这种地位的一个显著体现,核心观点就是“炼狱说”。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承认神职人员的这种中介地位。正是因为一直以来,有神学家持有不同的意见,圣廷为此在1411年的圣灵湾圣会上特地做出了正式的规定:炼狱是人死后直至“末日审判”之前,灵魂被放逐和受难的地方,在这里,灵魂将受到炼狱之火的净化,直到救赎完毕。[3]国王也听说了自己将血洗所有修道院与教堂的传言,某种程度上,他还对流言的传播暗中推了一把力。不过,国王并不打算真的那么做。一个原因:早在一千年的时间里,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与信仰融为一体。可以说,信仰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方面,如果想要直接清除它,只会对现有的制度造成冲击,甚至很有可能让现有的体系崩解。国王不否认,这种信仰,早已经成为如今的罗格朗的一部分。他的目标不是信仰本身,而是作为信仰机构的圣廷。回到罗格朗之后,国王得到了一些关于勃莱西王国的情报:在查理王子加冕的典礼之上,他履行了“克里莫五世的馈赠”,将整个低地领土和王国西部的世俗统治权拱手奉给了教皇。但是圣廷的行动也并非一帆风顺。如果他们仅仅只是局限于此,那么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但如果他们想真正获得对世俗政治经济上的控制权,势必会与地方上的旧有利益者产生一些矛盾。圣廷的精力投注在勃莱西,这是罗格朗的机会。他要建立,罗格朗自己的教会。内务总管叩门。“进来。”国王合上了手中的档案,那是一份关于1411年圣灵湾会议的记录。这份记录里,有一位神父抗议了教皇对的解读,他否定了“炼狱说”和“神国之门”的钥匙观。那位神父,叫做:安尼尔。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有点忙,晚上没有第二更。[1]在中世纪,葬礼中“朋友”几乎和亲人一样重要。“……友情是一种在痛苦中突然出现且来势汹涌的感情”。另外就是葬礼中的守夜属于家庭义务范围中的内部事务,历史上有几任教皇甚至拒绝将它安排在宗教规划之中。这边国王保留守夜仪式同样属于中世纪里教会与家庭影响力斗争的一种形式。事实上,在中世纪,葬礼一直都是教会与家庭之间影响力斗争的结果。如果对中世纪的死亡文化感兴趣的可以达尼埃尔·亚历山大-比东的[2]中世纪有身份的贵族下葬的时候,会穿成骑士的样子,将剑放在身边。[3]炼狱观与“原罪”有着紧密联系,在宗教改革前,永生观念深入人心,因此炼狱学说普遍传播。救赎灵魂有着代祷、弥撒,慈善捐赠等几种方式,赎罪券也与此相关,后面的改革时期,人们对此提出新的死亡观念。部分参考论文如下:[1]任乐萍.论19世纪英国丧葬改革[D].南京大学,2014.[2]宋娟.宗教改革与英国的死亡观念及其体现[D].曲阜师范大学,2016.(第3处引用出自这里)[3]石庆海.基督教死亡文化的演变:1~17世纪[D].华东师范大学,2004.第100章丧钟敲响国王审视着面前的老神父。安尼尔院长一身朴素的黑袍,除了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再无其他装饰,眼睛深邃。与资料中记载的相比,他已经老了很多,在二十多年离开圣灵湾的时候,安尼尔神父还是圣廷的神学天才,希望之星,可以说是风华正茂。但是北地无情的寒风和荒寂已经将他的头发染白。他与圣威斯大主教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形象。要知道,红酒与美食将圣威斯大主教的肚子填得无比圆润。单就体型而言,那位圣威斯大主教肥硕的身躯顶得上两位安尼尔神父。安尼尔院长同样在看着国王,想找出他是否如传言中说的一样,即将在暴怒之下血洗国内的所有神院。国王坐在高背椅上,因为白金汉公爵的死,他穿着深黑的丧服,就他的身份而言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一身丧服更能显示他对叔父之间的敬爱了。除此之外,他神色平静无比,难以猜测。安尼尔院长在心中叹了口气。哪怕不是国王,以可卑的手段夺去一位如此年轻的孩子敬爱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