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还会有以后吗？

    对于纪秋这个孩子的初印象，关洁很是混乱。

    似乎是个单纯、用功的乖孩子，家境是苦了些，但时势造英雄，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有种不服输的劲头，学习成绩和溶溶对她的评价都能证明这一点。

    但她又能坦然的接受儿子转给她的钱，带她儿子去吃地摊，去那种不入流的小商场。

    关洁有些受不了这个。

    坐在餐厅短短点个菜的功夫，更是暴露了这个纪秋同学小市民的卑劣之处，太过无知、肤浅。

    “纪秋同学，我看我还是明说比较好。”

    关洁脸上的笑还是那般令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在纪秋心里刮起了漩涡，“我是江昀的母亲。”

    其实纪秋隐约间已经感觉到了，毕竟相似的眉眼，同样豪迈大气的举止，以及韩溶溶亲昵的行为。

    “......关阿姨好。”

    关洁收了笑容，眼神不住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声音中带着不解，“刚才还很自信大方呢，怎么现在倒是偃旗息鼓了？”

    纪秋不知道回答什么，干涩的舔舔嘴唇，没等她想出答案，关洁又说道，“你不准备介绍下自己吗？”

    “我一直很好奇，能让昀昀喜欢的女孩，会是什么样的，毕竟......”

    关洁看了眼韩溶溶，眼中好似有无尽温柔，“他可是连溶溶都不放在眼里的。”

    对面母女慈爱的场面看的纪秋有些刺眼，她咬了咬嘴唇，深知这是迟早会面对的场景。

    她认定了江昀，那就是一辈子。

    就当是提前演练了。

    纪秋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来自农村，家庭很普通，母亲在老家守着田地，父亲在南方打工......”

    “不好意思，纪秋同学。”纪秋心里盘了一大圈的话被打断，关洁甚至面露不解，“我不是来做人口调查的。我不关心你的家庭情况，我比较关心你。”

    “听说你的同学都叫你秋秋，我可以也这样叫你吗？”

    纪秋完全不知道除了这些该说些什么，紧张的把西装裤都攥出了褶皱。

    关洁的声音一向的温和，问题却是犀利，“秋秋，我比较关心的，是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还是你觉得我儿子跟你只是小打小闹......”

    “不是的！阿姨，不是的。”纪秋慌忙打断，他们怎么会是小打小闹的呢？“我......”

    但对于未来会如何，纪秋确实没想过。

    纪秋的视线不自觉挂到韩溶溶身上，又触电般躲开。

    可能是潜意识里她不敢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江昀，和韩溶溶这样的女孩子比较般配。

    而她，什么也不是。

    但这都不是她或者关阿姨抑或是韩溶溶能说了算的，他们的未来会如何，由他们两个人决定，而现在，她要做的，是摆出她的态度。

    人一旦打定了主意，那万千困难都不叫困难。

    纪秋反而定了心，深呼吸，平静的看向关洁，“说实话，阿姨，这段时间江昀给我转了很多钱，我深切的认识到我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江昀是生在罗马，我也许离罗马很远，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努力，我们会在半途中相遇的。”

    “还有，江昀给我转的钱，我一分都没有花。我可以转回给您。”

    也许是她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在作祟，纪秋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纪秋不觉红了眼睛，像只倔强的小鹿，眼底充满了不服输的劲儿，可爱又带着稚嫩。

    关洁低了低头，隐藏住嘴角真实的笑意，再抬头时还是那副柔和的样子，“年轻真好啊。”

    纪秋怔住。

    “没有受过现实的打击，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一味说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好像做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成功一样，还是年轻啊。”不知道真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了，关洁毫不留情地戳破纪秋的乌托邦，“任何话语只有建立在具体的实施方案上时，才显得可靠，你这样一通‘罗马宣言’，不觉得很虚无缥缈吗？”

    “还有，他转给你的那些不过都是小钱而已，不值得再还给我。你若真放在心上，与其放着不动，不如大大方方的花了，花到正地儿上。”

    说完这些，关洁看了看手表，起身告辞。

    留下韩溶溶陪着纪秋。

    原本就酸涩的眼眶在关洁离开餐厅的瞬间再也抑制不住的涌出泪水来，纪秋也顾不得韩溶溶在场了，好不容易浇筑起来的城墙就好像是泥做的不堪一击，被江昀母亲三言两语就打击的溃不成军。

    韩溶溶叹了口气，坐到纪秋同侧，替她擦眼泪。

    “这点话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纪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我和他，还会有以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