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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迅速用匕首在他口中一搅,舌头瞬间被割碎。“啊——”石莽满口是血,抬头怒瞪时,那动手的禁卫低头抬高了头盔,露出之前被他贬谪问斩的于统领阴冷的脸。“石太尉,没想到有风水轮流转的一日吧,下官的从龙之功,就托付在您……不,是小石大人身上了。”石莽眼前一黑,他什么都明白了。是他的儿子,这个平日里看似顺从的儿子——城中那些“守国门者当为天子”的字条、那第一个高呼万岁的儒生,还有这一天天、一步步的暗示,都是他所为,他就这么不声不息、潜移默化地布下一张弥天大网。石梁玉亦等着一天等了太久,他托着怀里怎么也捂不热的玉玺,缓缓走向沉默不语的季沧亭。“宣帝陛下遗诏,传位灞阳公主,传位诏书及玉玺俱已在此,国不可一日无君,公主宜早日昭告天下,即刻登基。”“你说什么,那诏书——”“是真的。”石梁玉抬头看着季沧亭道。仿佛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季沧亭身后的人不可置信地取出曾经得到的传位诏书,递给在场唯一的三朝元老徐鸣山。“徐相,您看看,这诏书是?”徐鸣山也诧异非常,不过他阅历过人,迅速查看了一下诏书,确定了上面的笔迹印鉴,合上诏书,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撩衣摆,对季沧亭屈膝:“宣帝陛下早有心传位,老臣无话可说,恭迎新皇登基!”宫城上的寒鸦冲天而起,充斥着颓靡与恐慌的炀陵里,一盏盏明灭摇曳的灯火,随着山呼而来的万岁声再次挑亮至千家万户。登基一切从简,她踏过皇宫大殿石阶缝里新生的野草,在所有人或激动而兴奋的声音里被拱上那张龙椅,听着别人在她幼时在宣帝龙椅后听腻了的盛赞。天光稍亮时,她遣散了那些论功行赏罢的人,抬头看了一眼龙盘虎踞的殿顶。她终于来到苍天之下只容一人而立的最高处。时势磋磨了她,也造就了她。季沧亭把玩着自己的面具,心里想着她大概不需要这张了,左右以后就有新的面具了,如是出神了许久,才转头俯视着一个人跪在殿里的石梁玉。“你想我怎么对你?”季沧亭道。——你可曾还记得,有朝一日我入朝为官,挣个太平天下,好教你塞外放马?石梁玉一度很想这么说,但他并不敢,就像是所有的为臣者一般,道:“jian臣石莽,屡出jian计,毒杀太傅成晖,谋害先太子,于冀川侯北伐间,逼宫弑君,又致襄慈长公主病逝,诸番恶行,俱已在录,宫中舍人及禁卫诸所共见,请陛下布新朝第一诏,诛……石莽九族,以正乾坤。”“九族,包括你吗?”石梁玉垂眸道:“是。”“我不知为什么,很想迁怒于你。”季沧亭缓缓出声,良久,接着道,“可赵公公说,是你给我娘收的尸,我自不会杀你,反而欠你很多人情。”她第一天坐到这个位置,就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位置的压力——家国法度让她不能公然报仇,帝王席位也让她无法腾出时间吊祭母亲。太阳升起后,她马上就要去应对匈奴主力对炀陵的报复,连现在的对谈,都已经算是休息了。——先帝遗诏,讨伐叛贼石莽,拱卫季沧亭登基者,位列三公,脱贱籍、封爵,荫庇子孙。如今的结果看来,杀石莽、送遗诏给季沧亭,在城中为她登基造势,如今局面的最大功臣,毫无疑问就是石梁玉。季沧亭素来用人不疑,却不知为何对石梁玉放不下那一丝说不清的芥蒂,她脑子里的事情太多,那些些微的疑点没有时间细想,只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留在炀陵,我如遗诏所言封你三公,但你会因此饱受炀陵人的诟病。二是,远离这里,让你荣归故里,享一世安宁……我希望你选第二个。”石梁玉抬起头,声音有些细微地颤抖:“我……臣早已没有什么故里,世人诟病又如何,总不至于会比做石莽的儿子差。但求你……但求陛下留我残躯一用,无论做什么都好。”他的神情卑微到了骨子里,季沧亭一怔,虚虚捂住脸,苦笑一声:“你在害怕什么?我还不至于对故人摆出帝王架子,你我都是没了娘的人,留下便留下吧……你还想要什么吗?”石梁玉久悬于火海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他定了定神,重重叩下了头。“请赐臣个恩典,让我为生父行刑,送他最后一程。”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亭亭登基√石梁玉这个崽种要开始作了☆、第68章第六十八章九五之尊·其一石莽的处决之日定在一个雨天。整个炀陵城的雨水仿佛在这一天沸腾了起来,那些因匈奴带来的恐慌畏惧在这一天终于被审判日的激愤所彻底吞噬,曾经凌驾在炀陵百姓头上作恶的石莽党羽被一一揪了出来,手上沾了人命的被铁索套着,未沾人命的畏缩在家中称病不出。谁都不想和城外景观山上那几万匈奴的亡魂挤一条奈何桥。“太尉,请。”狱卒特意回避了那个“石”姓,也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这个大越开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尉。“有劳。”作为一个弑父得来的太尉,石梁玉并不在乎这个官衔下本该有的权力被季沧亭架空的事实,相反从他亲手将石莽打落云端之时起,他这辈子就已经达成了一半的宿愿。阴暗的烛火在过道里随着左右牢房深处传来的痛骂声、呼救声不住跳动,石梁玉跟着狱卒足足穿过五道关卡,才看到了石莽如今的模样。牢狱里并没有给石莽过多的刑罚,狱卒们知道他的下场,只用两条铁链牢牢捆缚着石莽的双手,饶是如此,他也把自己弄得十分凄惨。“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将罪人押往正天门行刑了,太尉大人请尽快。”狱卒交代罢,便识相地退下去,石梁玉缓缓推开牢门,缓步走过去,低声唤道:“父亲。”石莽一头乱发下,那双充满不甘与憎恨的双眼在听到石梁玉这一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