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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十。刑部突遭大火,好在着火的档案库救援及时,只烧去了部分陈年旧卷,并未有多少损失。次日,整理库房的差役忽然发现,之前由御驾亲自带回的苟正业体内蜡丸书受热竟显现出些许字迹。朝中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季沧亭大怒,一边让人追查纵火元凶,一边让人查验蜡丸书上的人名,但字迹模糊不清,校对之下,符合条件的嫌犯足有上百人,大多涉及石莽曾经的党羽。刑部全衙上下动身前往各地捉拿嫌犯,很快传出消息,称有一人乃是苟正业连襟,为保全家小,愿意供出当年苟正业自石莽处授意谋害冀川侯的始末。二月十七,刑部官员押解着苟正业连襟在炀陵外的驿馆落脚时,驿馆里有一仆役深夜摸进了证人客房,正欲下杀手灭口时,四周光烛骤亮,却见榻上的乃是刑部的衙役,一声大喝之下,伏兵尽出,直接将之制服。很快,消息传入京中,某夜,一个官员趁夜慌张冲入太尉府,一见石梁玉就跪了下来。“大人救我!”回应他的是太尉府暗卫两个响亮的耳光,以及石梁玉阴沉的声音。“本官早就说过,本官经手此事,做得绝对干净,这分明陛下刻意布局,你们这些蠢货,偏要去咬这个饵!”官吏目露绝望:“大人你不能不救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被陛下发现了,那您也要一同牵涉进来!”石梁玉漠然道:“本官那时何来兵权,皆是报给兵部经手的,杀人的都是你的士卒,便是查到了,只消把你抛出去,便能摘得一干二净。”“下官……下官是看陛下有那蜡丸书,苟正业又是与下官昔日一同在石莽大人手下效力的,想防患于未然——”“自作聪明。”石梁玉抿了一口茶,道,“你去准备万两白银,就当是买命钱,本官保你家小无殃。”官吏千恩万谢地离开后,石梁玉身后的屏风阴影里走出一个满面阴霾的武将。“太尉大人,为何要收他的银钱?”“我受他的贿,是为了保你。”石梁玉道,“明日你来查抄太尉府,把这人的万两白银抄走,然后报至刑部弹劾本官收受贿赂需严惩。”“这是为何?陛下并无切实的证据。”“收受贿赂,恰巧暗示我与此事无关,以陛下的敏锐,恐怕一早便怀疑到了我身上,所以这半年来一直拿我周围的势力开刀,早晚要同我正面冲突。此时此刻断不能让她觉得我在反抗,断尾求生,方为上策。”武将虽不懂他的意图,但出于对他心计的信重,仍是夸赞道:“太尉大人的神机妙算,从不输于那成家璧玉,也不知世人是不是眼瞎……”“不准拿我和他比!”突如其来的怒声,教武将一惊。“末将失言,不知……不知太尉大人若遭贬谪,几时能回京?”石梁玉一声迸发的怒言过后,语调又缓了下来,冷淡道:“不会太久,吏部上下已打点好,此事若顺利,之后便会将我贬至慈陵做太守。”“啊?慈陵,那不就是最近传言在闹瘟疫的……”“没错,本官不止要消弭瘟疫,还要自己亲自染上瘟疫,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逆势而上。”“大人,此举风险甚大,陛下又是个杀伐之人,可值得一赌?”“当然。”石梁玉拨弄了一下案上的烛火,微微的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我赌她,是个重情的人。”☆、第79章第七十九章困龙·其二“于统领?倒是少见了,今日不检阅禁军,怎的来请求面圣?”“末将自是有要事急欲面呈陛下,还请公公行个方便。”“陛下在殿外桃满园练剑,请随我来。”于统领按在剑伤的手有几分颤抖,一言不发地跟着内监去了桃满园,只见初绽芳华的桃枝间,季沧亭一人立在庭间,手中剑器缓缓挥动。“陛下,末将有要事相禀。”季沧亭充耳不闻,兀自阖目沉浸在剑中意境中,剑锋自初春的风中轻轻划过,勾、抹、挑,尽连一片枝头上的花叶都未伤到。于统领越发焦躁,上前一步弓身道:“陛下,末将追查日前彭校尉一案的涉案凶手时,意外得到线索,顺藤摸瓜追查下去,竟发现朝中有重臣得其贿赂为其讨保——”铮錝一声剑鸣,一闪而逝的杀机临身,于统领只觉喉间微麻,季沧亭的剑锋停在他喉间一寸外,剑上寒意仿佛随着剑主莫测的杀意一涨一息。“你说,是谁敢在此时冒着天子之怒,保朕要杀的人?”于统领一时不敢贸然出声,他也算是武道老手,在季沧亭面前却彷如蝼蚁一般渺小。“是……是石太尉。”季沧亭唔了一声,似是有些意外,挽了个剑花,挑得他佩剑出鞘三分:“陪朕过过招。”于统领愕然道:“末将不敢。”“若朕记得没错的话,石梁玉从前提拔过你,更是与你联手制裁了石莽,因着这份从龙之功,你才得以官复原职。”季沧亭声调一沉,不辨喜怒道,“朕给你十招的时间,说说你为何要举报于他。”这可不是陪太子读书,哄哄便能混过去,武者本能告知他,若是不出全力招架,他可能今日便会直接死在季沧亭剑下。“末将献丑了。”季沧亭少执剑器,较之世人所推崇的君子之道,她的剑中却是多了几分杀伐与霸道之意。与她过招的于统领更是暗暗叫苦。天子手上桃花剑,杀人之器亦杀心。先前酝酿好的满腹诡词,在这样暴风骤雨般的剑压之下,根本无暇说出口。“末将奉命接洽刑部要犯,途中那嫌犯说与石太尉有贿赂之实,为免要犯转移罪证,这才擅自去搜了太尉府,并搜出脏银。如今石太尉还在宫中公干,陛下不妨传他来对质。”季沧亭道:“你没听懂朕的问题?朕问你为什么要反咬一口与你有再造之恩的人,再说。”锒铛剑吟中,于统领被逼得左支右绌,一路暴退,声音越急:“末将忠于朝廷,自然要为朝廷效忠!见重臣为一己私利阳奉阴违为害朝纲,自然要为陛下清除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