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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干卓一惊,“什么?!反的是他?您老再仔细想想,不是燕王?”老乞丐一摆手,“我原是个教书先生,他们一夜砍死我家老少一十九口,我能记错?一入暑……咳……咳……元守怀就从南边反了,一路打过来,仨月就到这了,打得大将军措手不及……小皇帝怕是危急了啊。”段干卓听出一身冷汗,知他说的大将军就是辰司杀。辰司杀曾同他说过察觉出西北边境兵权有变动,怕是有人怀有反心,因那处是燕王辖地,故与他分别后便要领兵去那处……如此看来,辰司杀一领兵到北疆,元守怀就在南边反了,辰司杀只得匆匆掉头回来,怕是也应对不及,故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段干卓皱紧了眉头,那元守怀本是先帝胞弟,几十年来一直待在南疆,年年依律供奉朝见,将南疆治理得安定有加,且在顷嘉之乱中出过大力,故一直深受先帝和小皇帝的信任,他怎么突然会反了?“老人家,他们是什么时候打到这的?”“半月前吧。现在径直往北去了,那湛渊可是个罗刹,现在人一听他的名就闻风丧胆,你快往南方逃吧。”“谁?!”段干卓又是一惊,浑身汗毛陡立,“您老说刚带头的是谁?”“湛渊。燕王手下的第一干将,据传身八尺,面容凶恶似饕餮,杀人如麻,餐餐挖小孩的心肝吃。”段干卓浑身一抖,咬紧了牙。掏出大半粮食来留给那老人,又急匆匆一路北上。段干卓一路只遇见些残兵流寇,受尽了刁难,仗着自己功夫高倒不难脱险,只是可怜那两只老母鸡路上早就病死了,小花也饿得瘦骨嶙峋,整天委屈兮兮地哼哼叫唤。旁的都好说,只是时入寒冬,段干卓身上的寒疾发作得越发紧,又没人暖身子,夜夜在残垣处冻得咬着唇哆嗦,还好有小花搂在身边。段干卓期间也曾毒发过,躲在无人处苦苦忍了。这次毒发过后浑身起满了红斑,又痛又痒,经久不下,手臂上的一处斑更是开始溃烂,原本只当是冻疮,不几天竟烂的跟茶碗一般大。段干卓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体内的毒利于蛊虫病变,更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只是还是牵挂着元恪和辰司杀,想无论如何也得在临死前寻到元恪将他在乱世中安顿好,再帮帮辰司杀,若能再赶回若缺山见师父和阿敏一眼就更好了。段干卓一路打听到湛渊临时带兵驻扎在淮安城,一日便趁夜色潜了进去,想自己胆小,一生未杀过人,白担了个剑圣的名儿,今日便壮壮胆杀了那恶贼除害报仇吧。刚潜进城门,便见一队铁甲将士骑马呼啸而过。段干卓一闪身上了树,却远远瞧见那带头的人身量甚是眼熟,正惊诧着,那人似也惊觉勒马一回头,狰狞的铁饕餮面具在白色的月光下骇得人胆寒。那人朝这边望了半刻才带人离去。段干卓躲在树上久久不敢下来。第28章因一夜未睡,湛渊眼眶有些泛红,不由得皱着眉头愣神。原来这人人闻风丧胆的湛渊不是旁人,正是那与段干卓日日交颈而眠的元恪。他六年前伙同元守怀害了段干卓后便改名湛渊,认了元守怀为义父,为他扇枕温席,好不孝敬。因受元守怀挑拨,元恪打小便坚信是段干卓给自己下了蛊毒,也是他联合元珝夺了自己的皇位,故一心想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报仇雪恨,不惜狠心将段干卓丢进万毒窟里五年。却不知元守怀早就有反心,自己也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罢了。湛渊皱了皱眉头,昨晚自己瞥见的那人很像他,他不会真寻来了吧?不会,哪就那么巧,正好寻到这里……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蛊毒怎样了,有没有毒发……正心神不宁,一手下忽进来报。“将军,不知打哪儿来了个泼皮无赖,非说他娘子在我们军中,跟我们讨要。他武功又高,我们赶不走也拿不下,好多将士被他打伤了,还请将军定夺。”湛渊右眼皮狂跳,心道不好,怕真是他寻了过来,忙道:“那人长何模样?”“身量消瘦,样貌倒俊美,身边还带了头猪,听他唤作小花。还有,他非让我们把这个交给将军”湛渊接过一看,见是一干净手帕里裹着一枝桃树枝,恨得一咬牙,一手攥成了粉末。真是他!他日日夜夜在自己脑海中纠缠还不够吗?还要来这讨什么?当真是冤家!“赶他走!”湛渊一拂袖,怒道:“快些!”手下犯了难,“将军,那人武功实在是高,我们奈他不得……他说见不到他娘子他就不走。”湛渊把木屑与手帕扔地上,“拿粪泼,拿棍杖打,如何就撵不走?!若撵不走他,你命也别要了!”“是!”湛渊缓了缓,看着地上的桃枝屑道:“等等……莫伤他。”“是。”湛渊又焦灼地等了半晌,听到门外动静越来越大,更怕惊动了元守怀,终是憋不住大步走了出去。段干卓正被十几个人用棍棒夹持着,但还是踮着脚尖往里望,边望边大喊,一看到湛渊,急得跳着脚直招手。湛渊黑着脸低着头呵斥了众人,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虽是大冷天,他仍光着膀子,背了个大包袱,赤着脚,穿条破单裤,胸膛上还沾了点粪,一身臭烘烘的味道,嘴唇冻得发紫。段干卓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搓着手咧着嘴笑,一个劲儿地直说:“可寻见你了,怎么跑来这了?这半年来可叫我好找,你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我想你了。”说着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就要拉他的手。湛渊捂着鼻后退了两步,看手下都退下了,才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段干卓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抽搭了抽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些臭。你那群手下拿粪泼我,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刚在冰水里洗了洗没洗干净。不过你也别难为他们了,他们不知道你是我娘子,我们不同他们一般计较。”又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喜道:“我来寻你回家啊。你长高了些,比我高这么许多了,就是有些瘦了。无妨,我好好给你补补就补回来了,我把小花也带来了,哼哧哧!”小花一听到召唤,不知道从哪里嗖地蹿了过来,一个劲儿地拱湛渊的腿。“去去去,一边去。”段干卓忙把它扒拉到一边,傻呵呵地赔笑,“它见你也高兴……本来它都挺肥了,在路上又瘦了,但也能吃,一会儿就宰了它给你补补。还有咱家里两只老母鸡,我也一块带过来了,但路上死了,其中一个肚子里还有好几个鸡子,怪可惜的。还有呢,”段干卓说着忙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献宝似的塞他怀里,“快打开瞧瞧。”湛渊垂眸打开,见里面是各种点心小吃,还有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不下几十种。段干卓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