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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程显听打断他道:“毒。”谢爵当机立断闭了嘴,从衣袖里摸出个小瓷瓶丢给程显听,后者伸手接住,头也不回地向着长廊外山而去。“你知道怎么回去的,保重。”在他身后,谢爵挥了挥手,“保重,师兄。”程透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强烈的眩晕令他几乎无法站稳,潮水般突如其来的疲惫更是令浑身酸疼不堪。他捂住脑袋扶着墙,眼前发昏了足足半刻钟才缓过神来,环顾四周。青年心里咯噔一声,倒并非因为他发觉自己在万字扭楼内,而是因为程显听不见踪影。他只记得在抱住小殿下后,自己的身体像风一般轻,不受控制地向上浮去,然后便神志不清了。环顾四周,哪里都没有程显听来过的样子,程透蹙起眉头叹了口气,师父很有可能还在芥子庙。思量半晌,程透朝着出口的方向慢慢挪着,程显听一时半晌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眼下已经回了仙宫,他不至于会不知道去哪儿找人。还有太多的事没有下文,可青年只想躺在自家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褥子好好睡一觉。嘿,他们那屡遭嫌弃的小破房子,如今也能被称为家了。岭上仙宫的阳光久违地映在了青年面上,猛一见光,他拿手遮了下,不知为何,觉得这儿的阳光似乎白生生,不如芥子庙的明媚。程透拖着沉重的步伐慢腾腾地往城门的方向走,不过离开五天,因丹虢阵启动而被震塌震裂的房屋与路面全都修缮完毕了,仙宫的人手脚倒是麻利。他观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与物,心中隐隐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是哪儿。有些熟识的小摊儿不见了,商铺或是换了老板,或是关了。头上复道行空,仙云缭绕,但更拥挤了些,程透想了会儿,发觉多了几栋高塔,几乎个个能与万卷仓比肩——这是五天时间就能建好的吗?心里疑问重重,步伐便加快了些。可惜从万字扭楼到城门的路并不近,一路磨磨蹭蹭地过去,直到日近黄昏时,程透才走到。朱红色的城门高耸入云,严丝密合,奇怪的是,两扇偏门也紧闭着,甚至有教众守卫在旁。内山还在戒严?程透走过去,冲站在最外面的教众搭话道:“劳驾,我要到外山去。”“外山?”守卫原本懒懒撒撒弯着的背挺直起来,其他人显然也听到了程透的话,都看了过来。程透抿抿下唇,点头道:“外山。”几个教众互相使使眼色,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最内侧的一个。那人大抵是头目,见此情形便冷着眼走了过来,面色不善道:“姓甚名何,到外山做什么?”程透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姓程,住在外山,七目村。”话一出口,众人愕然。几个教众毫不掩饰地往后撤了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程透头昏脑涨,右眼皮直跳,他有预感自己今天一定是没法就在这么安安稳稳走回去,睡一觉,等师父回家。教众似乎商量完,领头那位大手一挥放行道:“叫他走,七目村的事是不是真的我们都管不了!”说着,他径直走到门旁,在两扇门上各画了一个不同的法阵。那法阵极其复杂,但领头的人画得极快,程透还没来得及细看,符线的光芒便消散开来,山门开启了一条窄缝。“快点走吧!别后悔了。”领头人不耐烦道。程透侧着身子从门缝出去,踏上了回村的小路。一路上草木疯涨,树荫下很是阴凉,有些地方的野草更是长到了半人多高,不见一丝被山火肆虐过的样子,程透想到陆厢与国英此时仍下落不明,长叹了口气。在芥子庙实在是松懈过了头,此时回到仙宫,提着的那口气又被迫吊上了喉咙,让他浑身紧绷。走到村口时天已快黑了,昏暗中,那里几乎不能用村落来形容了,只有三个孤零零的小院,最远的那栋小物破败不堪,可以用凶宅来形容。程透怔在原地半晌,又数了一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程透从大致的位置分辨出了由近及远分别是周自云,陆厢与他自己的家。他脑袋里一下空了,加快脚步走过去。花圃呢?其他房子呢,到底发生了什么?重重疑云压得青年喘不过气,他快步经过,朝着花圃奔去,就在此时,衣袖被人从后面猛地拉了一下,程透背后一寒,下意识地捏指为剑,向后攻去——“程透!”只听那人闪身躲过,慌忙喊道。程透攻势强行顿住,心中一惊,是国英的声音!不等他看清人脸,国英已抓住他的腕子不由分说把他拉进了院内,打开屋门推了进去。程透心乱如麻,刚转过身张口,便听见屋内一个声音传来,“怎么回来了,有事?”程透再度怔住,只见一人快步走了出来,蓝色的蒙袍在黑暗中也流光溢彩,腰间那把可汗刀没有配鞘,闪闪发亮。陆厢走到客堂,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程透一时百感交集,还未等是悲是喜上涌,陆厢却先一手拔刀指向了青年咽喉,“你是谁。”不等程透反应,国英走到两人间一把按下了陆厢的可汗刀,低声道:“是程透,我确定。”陆厢压着剑眉,毫不掩饰眼里戒备,他缓缓收了刀,身子却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国英身前。国英叹了口气,拉住他又道:“真的是,你干嘛,别吓到他。”见到熟人,程透那口气还没出便又猛提了回去,他靠在门板上,见情况稍有缓和,脑袋里那根弦儿终是松了些,他抱起胳膊,头疼地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屋里没有点灯,三位倒是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脸,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国英松开抓住陆厢袖子的那只手,说道:“我们以为你和程显听死了。”他反问说,“你从哪儿来的。”程透挤了个半死不活的笑,“五天前你和陆前辈失踪,我们去了万字扭楼,诸事复杂,我师父到现在还没出来。”“五天?”陆厢蹙起眉头,上前半步,“怎么会是五天前。”他回头望向国英。程透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大事不妙感愈发强烈,果然,国英的脸严肃得很难看,他一开口,登时叫青年冷汗直冒。“从丹虢阵开启的那年算起,你们已经整整失踪五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