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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透被他打断,话又咽了回去。想想也罢,程显听和别人比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两人真往国英闭关的地方而去。山林茂密,越走越深。就连人踩出来的小道都消失不见,青年心里有点佩服这种深山老林里的位置国英也能找到。树林深处温度降下来,干冷让手脚有些发木,程透刚运起真元,便见国英拨开树丛,眼前显出极深的山洞来。“到了。”国英说。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洞xue内很是宽敞,初入有些阴暗寒冷,没想到愈向内,反而愈缓和些。尽头豁然开朗,天然形成了一处厅堂,上方光线倾泻而下,半落在一池温泉上,后方有处平台,显然是打坐的地方。洞内温度舒适宜人,清新的水汽更是恰到好处。程透放松下来,环顾四周,由衷道:“真是个好地方。”“我就说吧。”国英颇为自豪道。他走到泉水旁伸手撩了下水,提议说:“机会难得,要不要下去洗?”程透站着不动,泼冷水道:“然后湿透了回家等着挨骂吗?”国英迷惑起来,歪着头看他,说:“为什么不脱衣服。”青年这才绕回来弯儿,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毕竟饶是国英,他也没做好脱光了衣服坦诚相待的准备,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摆手道:“算了算了。”国英像是料到他的反应,眯着眼睛笑,坐在水旁脱了鞋袜,把腿浸在温泉里,嘴上道:“我说笑呢。”程透走到他身旁也坐下,却发现他没把裤腿挽上去。他没问,国英哼着小调,洞窟内回荡着拨水声,将那小调送得极远。程透听出那是从前花匠总挂在嘴旁的音调,心底皱了下,有些酸楚。国英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含着温和的笑,两腿轻轻在泉水中荡着,浸湿了的裤脚半浮起来,在水中一扬一沉。他慢悠悠地说:“我已满心都是乘着月色,同陆厢一起返乡的样子了。”青年不及细想国英说的“返乡”是回他的师门还是陆厢的草原,单是这两字便勾起诸多的遐想。故里,这二字一降一升,一开一合,只是念着就能引出无限的眷恋柔情。每每山门再开,海面升帆,又有多少人了却执念、清明不惑,能乘月归乡,安身故里。水很清澈,程透两眼盯着水放空,正在神游。国英似乎心情不错,不知不觉腿扬得高了些,裤腿荡起的瞬间,程透眼尖瞥见他腿上似乎有道黑色的痕迹。他眉角一跳,瞬间回神,还没说什么,国英却好像也看到了,不动声色地继续荡着水,只是动作放轻了许多。青年原本以为是伤。见他故作镇定,顿觉不对劲,脱口而出道:“你腿上那是什么?”“疤。”国英面不改色回答说。程透更放不下心来,嘴上说着“让我看看”,手已经拉扯起来。国英躲了几下,拧不过他,让程透给拽了回来,掀起了一点儿裤管——白皙的小腿上伸着几道黑褐色的长痕,如根系般盘踞在皮肤上,煞是狰狞骇人。程透倒吸了口冷气,立刻更要往上掀,国英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这次任凭程透使劲儿也没再拽动他的手半分,国英半敛了笑容,面色平静地说:“不用看了,往上还有。”程透犹豫了须臾,松开手问道:“这是什么?”国英把裤脚重新放下去,不答反问说:“你觉得像什么?”程透顿了顿,目光还落在他腿上,试探着低声说:“像是……树木的根。”国英把腿往后缩了缩,点头道:“恩,你说对了。这是岭上仙宫的‘根’。”“什么?”程透下意识地追问道。国英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慢慢解释说:“岭上仙宫扎根在人的身上。”这话并不复杂,包含的东西却太多。程透怔在原地,想问都不知从何问起,他坐直了身体,眼里现出点茫然来,几次张口想先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国英见状反笑,又说:“根有些会长在修为强大者身上,有些则会在执念颇深者上。”他像是故作轻松般,随口道,“不只是我,很多人身上都有。琵琶女身上也有,不过她想来是不会让你看到的。”“为什么。”程透不假思索,愣愣地直言说。国英抿紧下唇,眼难得一见沉下来。思索半天,他定定答道:“我猜测,它在汲取养分。”他望向青年,“或是修为、灵气,或是……执念。”“汲取养分”四字陡然一出便使人不寒而栗,就连温暖的洞窟内都阴寒了几分。程透呼吸半滞,良久才回说:“你的意思是它是活的。”国英好似没有想到这个说法,思量片刻点头说:“没错。它像是一处活的……地脉。”霎时,岭上仙宫仿佛成了一具活的怪物,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怪物的口中。说的也没错,这地方一次一次吞噬着人命,如果它真是活的,那就是最狡猾的猎手,抛出诱人的饵,捕获了天下无数出众的修士。而它的“根”生长在人身上——国英瞧出青年紧张来,忙微微一笑,温柔地说:“不用紧张,除了难看点、修炼得更勤快点儿,我也没发现它有什么大坏处呢。”即便如此,程透又哪里能就这么放下心来,忙道:“为何隐瞒,要不要找我师父想想法子?”“陆厢提过,他对此事闻所未闻,哪里会有办法。”国英摇头,“不该让你徒增担忧。这东西不痛不痒,我一时忘了才叫你瞧见了。”此事横出,自然都没了玩闹的心思,两人都不再笑闹,收拾了一下打道回府。沿原路返回,沉默赶走了来时轻快的步履,程透走得略靠前些,低头怀着心事若有所思。到半山腰处,国英骤然站住了脚,程透回过头,只见后者蹙起眉头,低低道:“有人。”程透心不在焉,经过提醒才察觉出附近竟有一个生人的气息。深山老林里,更何况外山本就没有旁的住客,哪里冒出来个活生生的人。两人都警觉起来,程透望向国英,以口型说:“温道?”国英眯起眼睛,略摇摇头,也用口型回说:“是个生人。”两人一左一右闪身至那气息不远处的树后,一齐探头望去。山涧滚着澄澈的水,清浅溪流未能察觉此处一触即发,兀自欢快。溪水旁站着个身着白衣的陌生男人。个头并不高大,背影有些单薄,也探不出修为深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