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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齐慎傻了。谢忘之显然也看见他了,脚步一顿,旋即转头和引路的胡姬说了什么,扭头匆匆往回走。“唉,怎么走了?”蒋三被那种淡漠的美貌勾起了馋虫,恨不得眼睛里长出钩子,把谢忘之勾回去,“美人儿,真是美人儿,郡王眼光就是好。”怀里的舞姬突然没了味道,他一把推开,力道有点大,直接推得舞姬跌坐在地。这一下挺狠,但舞姬不敢如何,规规矩矩地跪坐起来。这样子更没味道,蒋三刚想说什么,只听见褚二说:“郡王?郡王,你怎么走了?”李齐慎哪儿还搭理他,一把掀开垂落的帘幔,走得比谢忘之还急。“别管啦,追美人儿去了呗。换我我也追,”蒋三一拉褚二,故意提高声音,冲着李齐慎喊,“这模样,就算全身都硌,能来一回……”他的话没说完,一道寒光直直地钉过来,直接断了后半截。蒋三来不及躲,眼睁睁地感觉到呼啸的风声,冰凉的剑身贴着自己的脸擦过去,刚好钉在他耳朵侧边,只要偏一点,这只耳朵就不是他的了。他浑身发冷,向着栏杆看过去,恰好看见李齐慎绕过正对的拐角。**“……等等!”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谢忘之就当没听见,脚步不停,继续往巷口走。她来时坐的是马车,那马车就在巷口等着,坐上去就能出坊。眼看她进了窄巷,李齐慎心急如焚,但不知如何,他就是觉得让谢忘之看见这回事,是他理亏,又心虚又紧张,掌心里都渗出层细细的汗。他憋了一会儿,快步上前,从谢忘之身侧穿过去,直接堵了她的路。窄巷不宽,大概够两个人并肩走,李齐慎比少时更高,相应的也宽一些,堵得谢忘之没路可走,总不能硬从他身侧挤。她只能停下脚步,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抬头看李齐慎:“郡王有什么事儿吗?”曲江宴后喝醉了枕在他肩上,满脸飞红,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用小字叫他,回头就不认人,抛出来的又是这么一句。李齐慎恨得牙痒痒,但他实在心虚,只温声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谢忘之把问题抛回去,“平康坊和崇仁坊是一街辐辏,律法也没有规定,说只许郡王来,不许我来吧。”律法当然没这么闲,李齐慎听出谢忘之是和他抬杠,强压住心头冒出的火,继续问:“你一个人来的?”“嗯。”“没人陪你?”“我说了呀,我是一个人来的。”谢忘之觉得这问题好笑,“怎么又问一遍?”她站在那儿,轻轻巧巧,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李齐慎蓦地想起酒肆雅间里那些评头论足的荤话,一时上头,语气都重起来:“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两人靠得不远,又是窄巷,这么一声,谢忘之被吓了一下,诧异地看向李齐慎,抿了抿嘴唇。她长得乖,这个茫然的神色就显得更乖,肩背紧绷,整个人僵住,一双眼睛愣愣地看过去,澄澈的眼瞳里倒映出面前冷丽的郎君,看样子还有点可怜。李齐慎猜是吓着她了,噎了一下,低声说:“抱歉,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吓着你了。”“……没关系。”谢忘之倒是不介意,“我知道这儿是哪儿。这是平康坊,多酒肆歌楼,教坊的乐师往往也住在这里。我来酒肆,是因为知道酒肆里有位乐师,手中有前朝佚散的乐谱残卷,我学乐师从的先生想求这一卷。”李齐慎本来就不觉得谢忘之会逛酒肆,当然信了,抬手摸摸鼻尖:“那你也不能孤身前来,平康坊里人来人往……”他想说里边逛酒肆的人危险,转念又觉得不对,没能说出口。正纠结着,谢忘之却接着说下去了。“那郡王呢?”女孩声音清澈,语调平静,“郡王又为什么在这里?”第76章解释李齐慎一噎,不知道怎么答话,在原地愣了一下。他是在纠结怎么答,落到谢忘之眼里就成了心虚。本来这事儿也没什么,长安城里郎君多风流,别说只是在酒肆里叫几个舞姬陪酒,就算真找教坊的妓子做什么,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何况李齐慎还没婚配,就算有,成婚后还得纳妾呢。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谢忘之就是一阵失望。她讨厌这种默认的风气,厌恶平康坊的酒肆以女子为装饰或者货物,当年大明宫里交谈几回,她总觉得李齐慎和她是站一块儿的。……却没想到他也这样。但道德这回事只能拿来约束自己,折腾别人就不对了,谢忘之没打算逼着李齐慎认错,低了低头:“我出来有点久,该回去了,否则家里人要担心。麻烦郡王让让吧。”她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李齐慎要是真听不出来,那他就是傻。看着谢忘之要挤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李齐慎说:“……我没有办法。”谢忘之一愣:“什么?”“我不为自己开脱,但我确实没有办法。”李齐慎垂下眼帘,“我这趟回来,总得认识长安城里的人,这回新认识的人喜欢这地方。”后边的话不必多说,谢忘之不是不懂。这倒也无可厚非,就像她混进贵女圈,也得跟着赏花踏青,但她摸不准李齐慎是不是情急之下撒谎,不好作答,仍然选择沉默。窄巷里一时黏着起来,双方心里都藏着事,偏偏这点心思不能摊开来说。谢忘之犹豫片刻,尽力压下心里涌动的东西,这东西横亘在她心口,随着一下下的心跳跳动,压得她心口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抬手,在胸口压了一下:“请郡王让让吧,我真的要回去了。”李齐慎也不能多说什么,侧身半贴在墙上,放谢忘之过去。谢忘之淡淡地道了声谢,微微低头,一步步往巷口走,渐渐越过李齐慎。她低着头,耳边留出的发丝垂落,恰巧遮住小半张脸,把她的神情拢在阴影之中。从李齐慎的位置看下去,这个女孩的面容模糊不清,单薄的身形倒是很清晰,但他就是觉得谢忘之很难过,甚至觉得她随时会哭出来。谢忘之倒是不至于哭出来,她能忍住,她只是觉得心里好像藏了个种子,还没发芽,她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能长出什么,现在好了,这种子差不多死了,倒也省的费心。她缓了缓,慢慢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外走。李齐慎看她一步步走,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没碰她们。”谢忘之脚步一顿。“这事我不至于撒谎。酒肆里的舞姬只陪酒,但我没碰,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李齐慎摸不准谢忘之到底在恼什么,赌一把,“若我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