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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回去。对了,我想,今天是我生日。我望着楚悉五颜六色的脸,又想了一遍,今天是我生日。这遍想得比上一遍声大,我带着强烈的意图死死盯着楚悉,又在心里说了一遍“今天是我的生日”,然而他还是没个回应,我开始困惑,困惑他怎么不说话。这时候我已经醉到以为楚悉和我心灵相通,能够听见我的心声了。动作代替言语的应答,楚悉终于放开了我的手,对许若楠说,麻烦你了。我怅然若失,被许若楠拉着往回走,坐回卡座,被她安置回原来的位置坐下。目光穿过五光十色,我看到楚悉还站在原地。彩色的灯仍然在不厌其烦地sao扰他,把他变成各种颜色,可他就是站在那里。我真怀疑他是木头做的,竟然能就那么一动不动。突然鼻子一酸,我莫名其妙涌出了眼泪。本来被我勉强限制住,在内部流淌消化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沸腾了。我抱住许若男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口齿不清地控诉,说楚悉太坏了,肯定把我生日忘了,说我有多委屈。可我意志不坚定,控诉了几句又忍不住为楚悉找补,说他其实也没错,是我出尔反尔,是我太软弱了,想好了要面对却又临阵脱逃。话说了许多,却一点没起到发泄的作用。反而让我感觉越来越累,越来越急。因为从我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句能够百分百表达我的所思所想,总有哪处是不对的,为了纠正这个不对就得说下一句话,可下一句把不对的纠正了的同时又带出了另一个错误。一层套一层,没个尽头。许若楠拍着我说,干什么啊你。我哭个不停,没空理会她。我这什么命啊,她叹了口气说,在家哄孩子,出来还得哄孩子。我眼泪汪汪地望向她,看了一阵,像是告状一样说,他要是女的就好了,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依靠我,就像你跟刘宇一样。刘宇是我的发小,许若楠跟他是高中同学。他们俩的故事就跟所有富二代爱上顽强的灰姑娘一样俗套——一开始灰姑娘冷脸拒绝,富二代死缠烂打,打了个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打动了灰姑娘的心,却又因为富二代家里不同意闹得天翻地覆。灰姑娘因为自尊心太强逃走,富二代因为灰姑娘的临阵脱逃而下定决心一刀两断。然而断了许久,还是由于实在放不下对方又凑到了一起。许若楠用食指杵住我的脑门,以防我把眼泪蹭到她身上。胡扯,她说,年纪不大思想倒挺腐朽。你这是对现代独立女性的侮辱,女的怎么就能顺理成章依靠男的了?再说了什么叫像我和刘宇一样,我跟老刘结婚图的可不是钱。我哭丧着脸,说,楚悉也不图我的钱。我吸了吸鼻子,说,他想要的都能自己拿到。许若楠说,你这不想得挺明白吗。我委屈死了,喋喋不休地向她倾诉道,可是他用不着我帮忙,我又不知道他要得到多少才够。许若楠过了大半天才说,想要的东西没有够的时候,当然是越多越好。我说,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许若楠说,先为你刚才的话道歉。我错了,我说。拍着我的背,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别着急,我跟老刘折腾了十几年,人都要折腾死了才有个结果,等着吧。等到什么时候?我哭丧着脸问她。等他看到尽头是什么样之后你就不用等了,她说,慢慢来。我等不及了,我说。她看了我一眼,说,那就是你先看到尽头。后来我又喝了好多。许若楠搀着我往外走,我竟然模模糊糊地看到楚悉站在门边,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挂在楚悉身上,许若楠拍了拍我的背,我听到她对楚悉说,交给你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我好久没睡过的那张熟悉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回想自己是怎么躺到这里的,我就感觉脑袋钝钝地疼,喉咙里也不断要往外泛酸似的难受。我趿拉着拖鞋打算出去接杯水,一走进餐厅就看见了摆放整齐的早餐。除了早餐,碗底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今天不加班,一起吃晚饭。生日快乐。ps.昨天零点前对你说过,你睡着了没听见,跟你说一声,免得以后又污蔑我。?第16章这一天我坐立不安,所思所想像乘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颠三倒四。看到“一起吃晚饭”这几个字我就饱了,根本没心思吃什么东西。但又想到这是楚悉留给我的早饭,不能不吃,于是稀里哗啦几大口把一碗粥灌进了肚子。恨不得每隔一分钟我就要看看客厅落地窗外的天空,每一次看它都是那么明亮艳丽,丝毫没有变暗的迹象。如果可以我简直想飞上天对着太阳的屁股踹上两脚,让它快快滚回家,因为天黑了楚悉才会回来,我才能跟他一起吃晚饭。人和人之间情感的供需关系似乎总是扭着来的。我郁闷到不行,期盼有谁来来关心我慰问我的时候一点万籁俱寂,冷清到令我难以置信,仿佛所有人都搬到外太空了,谁都不告诉我,只留下我一个人保卫地球。而此刻我宁愿一个人忐忑,一个人抱怨时间过得慢,那群销声匿迹的朋友却又约好了似的一齐来sao扰我。我收到了五六个迟来的生日红包。又收到樊忆川的信息,说他下周就回国了。还有了两三个工作邀约。手机响个不停,太阳占着天空不挪走,都不让我省心。赶不走太阳,我至少能关掉手机。我没太阳的定力,能在一个位置愣上一整个白天,才过了中午我就在沙发上坐得屁股着火,起来来回转悠也灭不了火,干脆跑回租的房子收拾行李,搬了回来。行李共有两个大箱子和一只装了阿盖的塑料盒。我把两只箱子摆放在门边,要让楚悉一开门就看到。再把阿盖的家暂时落位餐桌,一开门也能看到。搬完家,天终于变了色,亮起了太阳下班的信号灯。我可恶的对头终于要撤退,我却又舍不得它走了,反过来期盼太阳多待一会,不要这么快地离开,不要让楚悉这么快地回来。如果太阳有眼睛,他一定会冲我翻白眼,如果它还有嘴巴,一定会配合白眼说受不了我的反反复复。七点钟左右传来金属拉开又咬合的声响,我跳起来,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放慢步速。回来了,我说。楚悉正在玄关换鞋,闻声回头看向我,嗯了一声。然后他的目光如我所想分别在行李箱和阿盖身上停留了几秒,什么都没说,好像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改变。手机怎么关机了?楚悉说,我本来想让你出去买点菜的。没电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他露出个好笑的表情,说,没电了冲啊,这点电费不用给我省。他说着打开冰箱,告诉我说家里没什么菜了,只能随便吃点。我拉开椅子坐下,胳膊肘撑在餐桌上,托住下巴,目光跟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