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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使君昭告全军,晓谕天下,以免京城百姓惶恐。”温泌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反手将吉贞的柔荑紧紧一攥,他露齿一笑,眉眼里的凶相还没退,“我也要和殿下约法三章。”吉贞自无不可,“使君请讲。”“两万人明日开拔。两河三镇,自明日起,撤三司,免度支,营田事宜,不必再知会户部。”周里敦还在垂死挣扎,“使君,撤三司,事关重大,要禀报朝廷才能定夺。”温泌才不着急,“那就等朝廷准许了,大军才开拔。”“这……”周里敦无言,戴申大军可是随时都能兵至城下,皇帝和太后还眼巴巴盼着他搬救兵回去呢。吉贞替周里敦解了围,“周郎中今夜就传急信到京城。陛下不答应,容将军再率人马回来就是了。”“如此……也好。”周里敦勉强地答应了。吉贞轻轻舒口气,手心微汗,怕被温泌察觉,悄然抽了一下,没抽动。温泌把金戗杯重新塞回她手里。吉贞不太乐意地说:“我不喝酒。”温泌拾起刚才丢到吉贞面前的象牙酒筹,在她眼前摇了摇,“孤影难成双,可选一人同饮——酒令如军令,必须要喝。”吉贞被迫接过酒盅。温泌没留情,斟了满满一大杯,两杯相撞,“叮”的一声轻响,吉贞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流过喉头,她紧紧闭上了眼。第24章沙雁争飞(四)那杯酒的后劲好像特别足。吉贞长发逶迤,坐在镜台前,只觉得脑袋发沉,四肢发飘,揽镜自照,脸颊也有些发红。桃符把钗环都收了起来,听见帘外窸窸窣窣,笑着说:“狸花猫儿又在扑帷幄上的璎珞了。”嘴里喵喵叫,她掀起帘子去赶猫。赶到门口,见包春紧跟着温泌走回来,桃符明显有些欢喜地见了礼:“驸马。”手将帘子支得更高一点,等温泌进来。温泌对桃符的欢喜视而不见,只在院子里吩咐了包春几句,便折身往书斋去了。桃符有些纳闷地走回来,对吉贞道:“驸马叫大包替他收拾四时衣裳,御寒的大氅也要,像是要出远门了。”吉贞默然。坐了一时,没听见外头再有响动,她说:“安置睡吧。”桃符静悄悄地收拾了,只留帐外一盏烛台,便退下了。春去夏来,琉璃玳瑁床上换了茜色纱帐,一灯如豆,却映得茜纱帐如满天燃烧的云霞,铺天盖地围拢起来。吉贞闭眼,毫无睡意,反而有些躁。不知过了几时,帐子又被玳瑁斑扯得一抖一抖,吉贞烦了,抓起枕边的鎏金香球砸了出去,怒斥一声:“滚开。”温泌坐在床边,手里还拎着一只靴子。香球砸在后脑勺,滚落在地上。他那一晚上都在蠢蠢欲动的火苗蹭的冒了起来。把靴子一丢,他拧过身,手指掀起茜纱帐,冷睇着和衣而卧的吉贞。吉贞似没有察觉,静了片刻,眉间一蹙,闭着眼睛又咕哝一句:“蠢猫。”温泌哑然失笑。凭生的怒气,大半扑了空。但对旗亭那桩事,仍旧耿耿于怀,本意要大闹一场,谁知吉贞睡得昏沉不醒。烛光透过纱帐,如霞光照映,她的眉眼轮廓,无不柔和婉丽。温泌难免想起婚礼前夕,从城外把她送到驿馆的情形。那是初见,还有几分欣喜。婚后呢?仔细回想起来,多是在赌气,吵嘴,偶尔亲密。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短短数月的时光,竟然也倏忽而逝,其中滋味,是复杂难言了。恍惚之间,又如初见。一张毫不设防的睡颜,蓦然撩拨心弦,击溃那些纷纷扰扰、零零碎碎、令人不快的片段。温泌攒眉盯着她,恨有一些,气有一些,无奈有几分,怜爱亦有几分。算了算了!他对自己说。夫妻之道,温泌奉行得过且过。横竖都绑一块了,暂时无计可施,就先按下不提。来日方长,难道他还制不住一个女人?把香球一脚踢开,他放下帘钩,解衣进帐。故意加大了动作,然后盘腿静坐,等了一会,吉贞仍旧睡得无知无觉,温泌强按下去的火气又蹿起来了。想想还是不甘心,在吉贞酡红的脸颊上用力捏了一记。吉贞眉头危险地一抖,还没睁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温泌将她手腕一捉,咬牙笑道:“还给我装睡?”吉贞双眼迷离,被他拧过的脸颊还有点疼,她忍着气,挣开手腕,离他远了一点,抱怨说:“你手怎么那么凉……”温泌的手向来是火热的。刚刚自外面回来,更深露重,他又在书斋里擦了半天的刀枪剑戟,手上尚带着锋刃的冷冽。他安抚地在吉贞脸颊上揉了揉,又顺势从她领口里钻了进去,笑眯眯地说:“你是酒吃多了,身上烫……”有了醉意,不仅身上烫,肌肤也加倍的敏|感。他的手一进去,吉贞顿时浑身汗栗,她蜷缩起来,两只手一起用力,把温泌的探到裙子里头的手扯了出来。温泌也不十分反抗,顺势转移了阵地,手停歇在吉贞的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他倚着床靠,吉贞躺着,脸依偎着他的腰腹,各自想了一会心事。吉贞从睫毛下悄悄看他,问:“你明天要出门?”温泌手一停,笑着睨她一眼,“是,殿下命臣守备京都,臣安敢不从?”吉贞手抓着他汗衫的一角,抬起脸来,不无惊讶地,“你也去?你去京城?还会再调人马过去吗?”在旗亭,温泌可是半点口风也没有露。温泌很敷衍地“嗯”一声,算是把吉贞这一串至关紧要的问题应付过去了。指尖顺着她上扬的眉峰随意一划,他闲闲地问:“你看样子不大喜欢猫,还养它干什么?”吉贞握着他的手指微微一笑,说:“宫里的人都爱养猫狗,我原来不明白,现在懂了,”她脸垂了下来,看着他洁白的衣衫,语气里竟有些幽怨,“没人说话的时候,逗逗猫,也能打发时间。”温泌哈哈大笑,身体往下一溜,躺回床上,把吉贞覆在身下,他居高临下,眼有倒映的烛光,灿灿生辉,“宫里的女人,要么死了男人,要么男人活着,却看不见,摸不着,被迫守活寡,你怎么能和她们一样?”吉贞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责备道:“你怎么说话这么口无遮拦?”她这会手下留了不少情,不像刚成婚那几日,一指甲能掐得温泌跳起来。看来洞房那夜是真心恨他……温泌暗笑,说:“夫妻在床上说话,难道还要遮遮掩掩?”吉贞似乎轻轻叹了气,“你出门后,我逗逗猫,晚上一个人也不怕了。”温泌快被她的矫情惹得牙酸——堂堂公主,出门动辄前呼后拥,护卫的,跟车的,举伞的,捧扇的,那阵势,连他这个节度使都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