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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头后,坚定道:“求阿翁成全!”秦郡守不语。谢兰芝亦保持着俯首磕头的姿势,不变。两人仿佛在无声地,较着劲儿。“罢了。”片刻后,秦郡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谢兰芝如此心急火燎地索要和离书求去,秦郡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当他的夫人闻听此事后,肯定会生气。还肯定会冲去谢兰芝的院子,或找谢兰芝理论,或阻止谢兰芝离开,或撕破脸面,数落谢兰芝此行的不地道……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秦郡守想看到的。毕竟,秦谢两家互为姻亲已久,两家人往来间也有了些感情了,就算因为谢兰芝的快速求去,两家免不了会生了嫌隙,但,也不该变成仇家。于是,代替秦柏川给谢兰芝写下了和离书后,谢兰芝回转去她的院子里面让人收拾东西时,秦郡守也顾不得继续处理公务了,连忙自自己的书房出来后,去了后院中郡守夫人的院子。进了郡守夫人的宴息室,屏退了左右后,秦郡守把自己给了谢兰芝和离书一事,亲自告诉了在宴息室的外室,又在给秦柏川抄着佛经的郡守夫人。不出秦郡守所料,当郡守夫人听说此事后,惊得右手中握着的狼毫狠狠地一颤,晕了一大滴墨在即将写好的一页佛经上。她却顾不得去处理,扭过头去,震惊地看着旁边的秦郡守:“你说什么,你代柏川给兰芝写了和离书?”“是,柏川已经去世了,兰芝还这么年轻,让她就此给柏川守着,也实在为难——”不等秦郡守把话说完,郡守夫人便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她为柏川守一辈子了?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儿!”“呵呵,夫人说的是。”在外面,一向很有威势,刚正不阿的男人,此时在郡守夫人的面前,竟然很快便服了软儿。一句话把秦郡守吼得歇了火儿后,郡守夫人右手一拍身前的花梨木矮几,把手中的狼毫狠狠地拍在了矮几上后,腾地站起身:“她和柏川成婚五年,柏川对她多好,现在柏川死了,她居然一年半载的时间都不给柏川守,就要求去,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嘀嘀咕咕着走出数步远后,郡守夫人抬步下了宴息室廊道前的台阶:“不行,那和离书我得要回来!”秦郡守连忙快步追上郡守夫人,至其身后后,一抬手,抓住了郡守夫人的左胳膊后,便把人给拉住了。“留得住她的人,你也留不住她的心啊,不如,就由她去吧!”秦郡守无奈地喟叹。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挣扎着,欲摆脱秦郡守的禁锢的郡守夫人,动作一滞。秦郡守继续劝她:“柏川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想强留留兰芝的,你听我的,就由她去吧,啊。”郡守夫人沉默。“我们柏川怎么这么命苦啊!”半晌后,郡守夫人红了双眼,忍不住哽咽起来,“这么年轻,他就去了不说,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孩子没了。”“现在,他的媳妇也要走了。”“他怎么就这么地命苦啊!柏川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虽然她未曾说同意的话,可秦郡守知道,她这已是同意了。他不再就谢兰芝一事多劝她,抬起双臂,把哭着的老妻子抱入了怀中。感谢千尘落叶灌溉的营养液~☆、二更甘露宫东偏殿。内殿中,陆远双手抱拳枕在脑后,躺在轩窗下陈设着的一张紫檀木矮榻上,闭着眼睛,小嘴儿一张一合,慢慢地背着玉蔻之前教过他的中的内容:“日月盈昃,辰宿列张。”[1]“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一个通体碧色,小脑袋上,黑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十分机灵的鹦鹉,一板一眼地跟着陆远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闰余成岁,律吕——”跟着念到一半时,鹦鹉忽然间看见了玉蔻的身影,它顿时忘了陆远刚刚教的句子,叽叽喳喳地念起了它最先学会的那句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笨鹦鹉,教你念都不会,又念回那句了!”说着,陆远唰地睁开双眼,视线,不经意对上了刚刚才踱步进了内殿的人。那人,穿着一身她平日并不爱穿的天青色的曲裾,上面素净得没有多少绣纹,只衣领、袖口,勾勒着些许祥云纹样。她有着一张他想念了很久的容颜。陆远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上,一摇一晃的右腿,顿时忘了摆动。看见小家伙一望见自己后,就呆得跟个木雕似的,眼睛发直,话也不会说了,玉蔻微微一笑,忍不住打趣他:“怎么,几天不见,阿远不认识我了?”这,是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吗?不然,他怎么会听见阿母的声音,还看见阿母向着他走来?陆远的心里只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瘦了一点儿,阿远这几日没有好好用膳吗?”走到矮榻旁,弯身坐上了矮榻边沿后,玉蔻看了看陆远养得白皙了的小脸蛋儿,黛眉微蹙。真的是阿母!近在耳畔的声音,让陆远有了真实感了。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后,扭着小身板儿,就想投进玉蔻的怀里。跟在玉蔻的身后进了东偏殿,现在正站在矮榻旁边的小月,瞧见了陆远的动作后,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她连忙出声阻止道:“阿远不可!”将将要投入玉蔻的怀里的陆远,硬生生地顿住了身子。他微仰起脑袋,看向玉蔻的那双圆圆的双眼里面,隐隐地,浮着些许委屈。“小月你别一惊一乍的。”掉头严肃着脸说了小月一句后,玉蔻正过头来,抬手搂住陆远的小身板后,微一用力,便把陆远给抱到了自己的双腿上坐着,“之前我有点急事,离宫匆忙,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一声,阿远有没有生我的气?”玉蔻知晓拓跋勰在战场上中箭后重伤的那一日的十天前,陆远的外祖父郑神医,便因为需要给沈相国采摘一味十分重要的药引,而由几个人护送着去了之前的鹿谷山那一带。欲进离鹿谷山不远的一座山的深处,寻找药引。郑神医走了后,便再没有传过任何消息回来,所以当玉蔻听闻拓跋勰病重的消息后,没有想着想什么办法再度请郑神医出马,去武皋为拓跋勰诊治——毕竟,郑神医的人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找到——第一反应,是想立即赶去武皋,陪在拓跋勰的身边。然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