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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想,阿灵阿又明白了过来。容若上有个权势滔天的阿玛,下有个探花翰林的弟弟,他要是走麻勒吉、萨穆哈的路子出仕,过个十年康熙朝就真的和纳兰姓了。容若幽幽说:“大阿哥腊月娶妻,正式成人了。六阿哥体弱,我和他一处,也好叫人放心。”阿灵阿突然眼眶热了下,容若大哥这是心里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容若放下酒杯对阿灵阿说:“阿玛说皇上想派小七爷去蒙古?”“是。”阿灵阿点头,又见容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安心去。”“可明相他……”容若一挥手,“纳兰明珠的府邸辉煌了十余年了,盛久必衰而已,阿玛心里有数,我也有数。”他又倒了一杯推给阿灵阿,“再说了,谁盛谁衰,不是看一件事的。”他和煦笑了笑,收起刚刚话里的机锋,只留给他一句:“你放心,我阿玛可是明珠。”…纳兰容若把话说到这份上,阿灵阿只能告辞。他细想良久,也琢磨过味来。明珠是明白人,康熙希望他退一步,他便退给主上瞧。明哲保身,以待他日。想明白了这一点,阿灵阿就拉着珍珍安心过年。康熙自从建了畅春园,一年倒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园子里,剩下的一半时间不是贡献给了承德就是贡献给南苑,紫禁城反倒不怎么住。但三大节,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为了大朝会和祭祀,康熙还是会回宫里去。康熙这一回宫,原本拥从圣驾住在畅春园附近的王公大臣们也一起回宫,其中自然就有珍珍和阿灵阿。别看是回家,他两却过得比在适安园的时候还忙。住在园子里的时候珍珍不是在家照看五福、督促李念原读书,就是去隔壁探望攸宁和至诚。偶尔jiejie德妃得空了,会叫她进园子里坐坐,姐妹两说几句贴心话。当然,这真得只是偶尔,毕竟德妃养着四个孩子再加上康熙,基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可一回到国公府后,珍珍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的。就算在现代,过年依然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就更不要说清朝了。准备年货,家宴,张贴喜字,给府中的奴仆们准备赏钱,这都是八旗贵族家庭所有当家主母们的职责。除此之外,作为一品公夫人,过年的时候珍珍时不时还得出门应酬。平日里她躲在适安园,把这些能避的就都避开,过年却是避无可避。这时候要是不出门亮亮相,要么就当她是病了,要么就是家里出了事。这过年时候的应酬说通俗点就是串门,只是串得都是高门大户,亲戚间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自打入关外时候起八旗勋贵们就开始互相联姻,从皇太极到现在,渐渐地就织就了一张巨大的姻亲网。撇开钮祜禄氏嫁进宫的两位姑娘,几位铁帽子王家、开国五大臣以及当朝的两位国舅家族都有娶钮祜禄氏的女儿。年节里珍珍的任务就是穿得漂漂亮亮的,再抱上被巴雅拉氏打扮成善财童子的同殊,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今儿在哪家王府恭维王妃保养得当,明儿上哪位一等公家去,夸一句他们家的孩子有出息。这亲戚多了也有让人烦恼的地方,自打法喀夺爵阿灵阿袭爵后,珍珍他们是尽量避免同那边的一家子打交道。除了阿灵阿平日在宫里偶尔能见着法喀和颜珠外,每天在家研究吃什么的珍珍基本上不怎么能遇着他们。但串门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今天就算不在佟家遇着,明天也可能在哪家铁帽子王家遇着。这不,今天在安王府一进门,珍珍就愣了一下。明间和东次间由垂地的珠串隔开,东次间的朝南大炕上端坐的安王妃身上是一件石青缎金绣福字纹的夹袄,头上系一条龙凤呈祥的抹额,发间插了四对大金凤簪,六对小金凤簪。她虽然也长了一张赫舍里家的祖传马脸,但皮肤甚是白皙,加上多年主持安王府,锦衣华服之下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她左右手各坐了一位贵妇,左边那一位同她甚的有三四分像,同样是一张大长脸,身上一件石青缎福字纹夹袄,外头罩了一件翠绿对襟褂子。右边那一位生得略平头正脸,一身鲜艳夺目喜相逢玫红缎夹袄,头上插了一支分量十足的赤金含珠凤头簪,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凤头朝前一点一点的,由是引人注目。两人簇拥着安王妃,三个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珍珍瞧着不禁在心里头嘀咕:真是不想遇着什么就偏来什么。抱着至诚的攸宁看珍珍站着不动,便也朝她看得方向瞧。“珍珍,你怎么了?瞧着什么了?”珍珍翻翻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还能有谁,你自己瞧瞧呗。”攸宁眯起眼往珠帘里仔细看,这一看她总算是明白了,前头那位穿得像朵大红花似的不是珍珍他们家四嫂嘛。“哎?她怎么来了?”珍珍又指指安王妃左边那位一件石青缎福字纹夹袄,外头罩了一件翠绿对襟褂子的人。“喏,跟着那一位来的呗。”一瞧那张祖传马脸,攸宁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法喀福晋赫舍里氏嘛。攸宁拍着额头道:“哎,我真是一孕傻三年,瞧我都快忘了。你们家三嫂是王妃的外甥女,早知道今儿这一趟我就替你挡了。”安王妃是索尼大法的小女儿,法喀福晋是仁孝皇后的meimei、承恩公噶布喇的小女儿,可不是亲得不能再亲了吗。她的好三嫂赫舍里氏同四嫂佟佳氏一绿一红,一左一右地簇拥着一身华服的安王妃。攸宁瞧着两人围着安王妃说说笑笑的模样,越瞧越是看不明白。“你从前不是同我说过,你们三房和四房不和嘛,怎么今儿两人看着好得很呢?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两妯娌是亲姐妹呢。”珍珍扬扬眉。“一个丢了爵位,一个想抢爵位没抢着,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此时不报团取暖还能如何?”珍珍虽然同攸宁说得轻巧,但她自个儿的眉头渐渐地就拧到了一块儿。眼前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背后,到底是佟佳氏变聪明了还是赫舍里氏想明白了呢?三人说笑似乎刚好告一段落,安王妃一转头瞧着进门的两人便笑了起来。“咱们探花郎夫人和七福晋来了呀。”要是在别家府上,主人家都要尊称珍珍一声“公夫人”,可安王妃是宗室里的大长辈,她喊这一声“七福晋”还是喊得起的。珍珍抱着同殊行了个标准的蹲礼。“王妃安。”安王是攸宁的亲外公,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