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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慈宁宫的正殿。等到太子、大阿哥还有前去给安王迎灵的宗室们都赶回宫里的时候,康熙正扶着太皇太后的金棺站着,众臣穿上素服纷纷放声大哭起来。他们这一哭,康熙更是悲痛欲绝,抽出随身小刀就要割辫。裕王和恭王吓得赶紧上来阻止他,可康熙完全听不进一句劝,他大手一挥把两人格开,手起刀落,半根辫子就掉到了地上。皇帝带头割辫,其他人也立即追随,跪在殿外的阿灵阿以及傅达礼也不例外。宫中的丧礼是有制度的,一天在灵前集结三次,每次哭足一个时辰,哭完了就得回去继续干活。外命妇们也是如此,到点进宫哭丧,哭完后再退出去到内务府安排的院落里修整。这天哭到第二回,别说命妇嫔妃这些女人了,就是不少王公大臣都头晕目眩。许多人更是天不亮就去了安定门,现在又在宫中,从早到晚全跪在冰冷的地上迎着风雪流泪,半条命都快搭了进去。珍珍哭完第二回,扶着越来越伤心的攸宁往后面宁寿宫的院落去修整。攸宁初初回宫还有理智,可跪在太皇太后灵前哭着哭着,想到从小到大这两位对她真心爱护过得长辈,就越哭越上头,直到最后站也站不起来。攸宁伏在珍珍肩头连道也走不动,她只好在廊下环着攸宁,想着先安抚住她的情绪。就在这时,珍珍看见一个像没头苍蝇样的人在慈宁宫院落里四处张望。她心头倏得一紧,示意攸宁的侍女扶住她,自己向前几步,轻声喊:“阿灵阿,快过来。”那个四处张望的人正是阿灵阿,他听见珍珍的声音如天降甘霖般喜悦,急忙忙走过来问:“有没有法子让我面圣?”“怎么可能!万岁爷现在都神志不清了。”阿灵阿握着拳说:“不行,他必须得醒醒,你帮我想想,现在谁能让万岁爷清醒得说几句话,藏地十万火急。”本来正在哭泣的攸宁,这时抬起头呜咽着说:“珍珍,去找你jiejie,她可以。”…太皇太后的金棺放在慈宁宫正殿,这里十余年前就被它的主人改为佛堂,现在主人躺在其中,四面都是神佛。康熙就这么愣愣地靠在祖母的金棺旁边,谁也劝不动,谁也劝不听。米浆、参汤都放在他一丈开外,但是纹丝未动。安置好皇太后的苏麻喇姑回到正殿,顾问行朝她摇摇头。她轻声叹气,走到金棺旁轻声说:“皇上,用一点吧。太皇太后看见您这样得多心疼呢。”康熙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苏麻喇姑搁下碗盏,悲伤地退了出去。殿外,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雪中对峙着。“德妃,万岁爷为太皇太后伤心,你若是有心就在外面多为老祖宗念念经。别把心思打到殿里去。”皇贵妃佟佳氏立在廊下,看着站在院落中被风雪吹得面色发青的德妃,脸上满是憎恶。“万岁爷是素来疼你,你要是对得起万岁爷的宠爱,就好好回去念经。”德妃扶着秋华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今日的暴雪一刻未停,她原本就沙哑的嗓音更加细微,但她还是在坚持:“皇贵妃娘娘,臣妾就进去一会儿,烦请您让一让。”“说了,国丧期间,你要守规矩。太后那里你也别想打主意,这里不是你争宠献媚的地方。”德妃似乎是知道皇贵妃不会和她善罢甘休,于是决定不再和她多话,而是静静立在风雪之中。“你干什么?”德妃懒得再看皇贵妃,她漠然说:“皇贵妃娘娘不让我进去打扰,那我就站在院中等就是了。”“你发什么疯?!”德妃瞧了她一眼,索性一掀下摆直接跪在了地上,“皇贵妃娘娘说得对,臣妾深受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疼惜,自愿跪在这里为老祖宗念经。”这呼啸的风雪配上德妃惨白的面庞,皇贵妃不由得心慌起来,她指着身边人说:“架她回去,找太医给她请脉,别让她闹病了。”德妃娥眉一挑,正要说话之际,苏麻喇姑走了出来拦住这场纷争。“德主子,见皇上是……”德妃见到苏麻喇姑膝行两步,拉着她的袍子说;“苏嬷嬷,求您让我进去瞧一瞧。”苏麻喇姑本想说让德妃回去,可她和德妃对视片刻后,却觉得德妃的眼神里含着乞求和旁的意味。她比着口型问:“有事?”德妃轻点了下头,随后苏麻喇姑扶了她起来说:“德主子就随奴才进去瞧一眼便是。”皇贵妃的惊讶中,德妃的身影迅速闪进了门里。门里,康熙依然颓丧地靠着金棺在流泪,德妃捡起他身边的那碗米浆舀了一口递到他唇边。米浆不会让康熙有任何反应,可德妃的话可以。“万岁爷,太皇太后生前最担心蒙古,她老人家在天有灵,查出来了。”…半个时辰后,康熙御笔书信快马从西华门飞出,上面是带着他泪水、蓝批和玉玺发给藏地大喇嘛的一道不可抗的命令:太皇太后崩逝,恳请藏地大喇嘛照先帝之例,亲书往生经幡,亲抄大悲心陀罗尼经一百零八遍。此信一日之内连发三次,隔日再发五次,第三日连发九次,封封亲笔,笔笔含泪,以表清廷大皇帝在至孝下的急急催促和切切恳求。慈宁宫的正殿里,康熙跪在太皇太后灵前,供桌上分别放着一个左旋的卐和一个右旋的卍。他深深磕了一个头,乞求道:“老祖宗,在天有灵,帮孙儿一次,断藏地野心,护大清平安。”第189章在宫中举哀的人们,只看见理藩院的人在宫里不停进出,不时有得了特许的快马举着八百里加急信件飞奔出宫。到了太阳落山,第一日的三次举哀才正式结束。珍珍精疲力竭地回到国公府,五福和平安勉强从睡梦中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她亲了亲两个儿子,又探望了下同样从宫中回来后冻得发抖的巴雅拉氏。宫中大丧最折磨的就是巴雅拉氏这样的老人家,她五十岁的年纪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到家后仆妇们就烧了一大锅热水先给她捂膝盖和双手。两个小巧的白玉汤婆子由两个婢女拿着,一左一右捂在巴雅拉氏的膝盖上。珍珍坐在她身边,拿了润脂膏替巴雅拉氏涂着被风吹裂的脸。“额娘,今日是匆忙了些,明天您里面多穿点衣服,再膝盖上身上都穿那个密不透风的皮子在里面,多少能好些。”巴雅拉氏抖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她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拉着珍珍同样冰冷的手说:“我这儿有几个好东西,你分两个走。今日事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