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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弱,体温也如同划过手心的砂砾,渐渐消散,他的心仿佛被钝刀子一片一片地凌迟。他又杀了她,这一次他亲手杀了她。“殿下,”季武子失声,从宁纾倒地的地方抽出一团被火焚烧的灰烬,残存的一角正是宁王的大印一角。是密旨。“孟季不是jian细!”季武子心底一阵一阵的酸楚喷薄而出,他双目暗淡,胸膛里灌满了苦水般的委屈,“她毁了密旨……对!梁姬夫人突然从冷宫出来找宁王,是孟季带她去的,孟季你早知道密旨的事对不对?!”宁纾哭得越发用力,浑身颤抖,眼泪几乎把梁樾的衣襟染透,她用力点头,还是很轻微,在梁樾的怀里如同快要睡着一般。“大哥对不起你……”季武子喉头哽咽,此刻宁纾的脸已经涨红,喘息不能,眼泪依旧不止:“大哥不该怀疑你,不该不去找你,大哥应该信你的……大哥承诺过要补偿你,要让你信赖,可是大哥什么都没有做到……”季武子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距离孟季变成他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meimei死了八年,不过才活了两个多月,不男不女地活着才两个多月,他还没有赎罪,还没有给她新的身份,让她活在阳光下……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又一次害死了她。他为什么默认她与晋成有苟且?为什么她失踪了,他不去找她?为什么大家都怀疑她是jian细的时候,他不为她辩解?为什么不信她?!唯一的同胞meimei,他曾经答应过娘亲要送她出嫁,他没有做到,现在连失而复得的补偿机会都被他亲手打破。孟季今年不过才十五岁而已,连声季都比她大了……季武子哽咽地深深叹息,痛苦地闭了闭眼,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季武子的一声声忏悔仿佛敲打在梁樾心头,如金石之声,洪钟大吕,令他狼狈不堪,令他汗流浃背,令他愧疚悔恨。怀中的躯体渐渐气息似乎没有了,又似乎像是游丝,也似乎带走了他的魂魄,可是他的身体却被无处不在的藤蔓缠绕缠绕箍紧箍紧,然后钻进体内滋生发芽,鲜血从发芽处流下,带走温度、活人气息。她的气味是这样熟悉,前不久还在与他耳鬓厮磨。她的体温是这样冰冷,他还记得与她之前的相拥是那样炽热、guntang。倘若方才他没有用毒烟,而是直接冲进来砍了荀庚,是不是此刻她还在跟他闹?倘若那日他没有因为那句“讨厌他恶心他”而震怒,而是抓紧她,是不是此刻他正在倾宁国之物力讨她欢喜,与她和好如初?倘若当年他没有授意季肥杀她,是不是此刻已与她有了孩子,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很多年,春日踏青,秋日行猎了很多很多年?胸膛中无尽的业火熊熊燃烧,翻涌,似要吞噬一切,突然喉头微痒,似有什么腥甜,梁樾张口,鲜血从嘴角流出,他凑在宁纾的耳边,轻声呢喃:“你既不是孟季,也不是阉人庆,我问过巫,你应当是一缕孤魂,只属于我。你不是要我爱你么?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游丝一般的呼吸停止,怀中瘦弱的身体冰凉,唯有湿透的衣襟遭风一吹,透心寒。昏暗浑浊的油灯冥灭,看不见前路后景,影影重重,似是人鬼混生,似实还虚,梁樾伸手去捉那一缕如烟的孤魂,入手微凉,却什么也没抓住,就如同方才甫一见面,孟季向他伸出的手一般,冰冷、无力。梁樾胸口似乎停止了起伏,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只有咽部深处疼痛得厉害,他咽了几次都无济于事,终是张开了嘴,吐了一口血,继而眼前漆黑一片,如处幽冥黄泉。“监国——”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归本尊啦!任务完成。宁纾公主上线。感谢在2019-11-1418:11:36~2019-11-1604: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梨雪梨、十文杉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59“嗡——”箭簇的尾羽在空中划出急促的声响,继而是无尽的河水灌入口鼻,泥腥、冰冷……背后巨大的疼痛渐渐麻木……透过河水传导的一声声急切呼喊“小纾——小纾——”像是大鱼游过耳畔,带起的层层水波,把那呼喊拐成了古怪沉闷的音调。是太子哥哥!宁纾一个振奋,四肢乱划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意识还是克制不住逐渐消散。突地一个力道将她从水中捞起,接着腹部被按压,她呕了几大口脏水,才泪眼迷蒙地看清眼前的一切:幽暗的森林、泛着银光的广阔湖面、妖冶的月光,飘摇的小船,还有不远处岸上无数的追杀人马!“咳咳咳!”肺被水呛得涨疼感和后背中箭的流血疼痛,一起提醒她,她还活着。她没死!狂喜简直淹没了她!“纾公主。”端坐在马背上的为首之人,阴阳怪气地叫她。纾公主?!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宁纾炸了眨眼,被冷水泡过的脑子清晰了些,她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一天。她完成任务了!她本以为是死马当活马医,至少抽打下梁樾的良心,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居然完成任务了?!他真说了他爱她?!一时心绪有些堵塞,宁纾也来不及想,她坐起身,不顾后背扯住神经的疼,远眺河面,只见诸多追兵纷纷向太子哥哥划走的方向射火箭,但是显然是距离越来越远了,让太子哥哥逃走了。宁纾微微舒了口气。“公主自甘堕落与叛逆宁酉奔逃敌国,如今既然是戴罪之身,小人只有得罪了。”马背上的人望着宁酉的方向,牙根直磨。如果说宁纾穿越前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毕竟梁樾那条白羽黑蛇周边的jian佞太多,沆瀣一气狼狈为jian,但是此刻她认出来了,他便是侍从礼,如今看样子应当是鸡犬升天,做了个什么官职吧。礼一声令下,左右便要来抓宁纾。自父王驾崩,母后出逃,她便被责令待在宗庙为父王守灵,其实就是在坐牢,现在出逃被抓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刑名等着她?她回忆了会儿刑法,刑不上大夫的原则下,似乎出奔敌国也就是判坐牢。没什么可怕的。“不用你们动手,我受伤很重,挣扎无济于事。”她十分识相地在礼的示意下爬上一匹马,被人牵着跟在礼的身后回宁都。趴在颠簸的马背上,宁纾感觉后背疼得快要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