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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应承在先,他也不至于闹成那样。还是没有哄好。”言下之意,仿佛还在责怪常之新夫妇对师弟没有尽到义务似的。这些话说得多了,再见他与商细蕊欢声笑语,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人交情甚好,便也不在他面前说闲话了。若是还有人没眼色地在程凤台面前讲讲商细蕊的荤话,程凤台就要反唇相讥,让那人下不来台。总之他对商细蕊的爱护是相当明显了。那回在麻将桌上谈到股票,程凤台买股票买得很准,他向来擅长做这些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便对经济局势发表了一些看法。商细蕊笑道:“我手上正有一些结余,二爷这么懂,不如带着我做一把吧?”程凤台说:“哦?结余有多少?”商细蕊说:“八千块。”程凤台说:“好的。没问题。明天派人到你府上取钱。”商细蕊既想钱生钱利滚利,又对脱了手的钞票不放心,追悔道:“别明天那么急啊!我要再想想。”程凤台点根香烟一挥手,不耐烦地嗐一声,说:“赚钱的事还有什么可想的。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今年年底之前保准帮你翻到一万块。大家都做个见证。”四周一片起哄声,有人怨怼道:“二爷怎么高低眼!我们求着你带一把你都嫌麻烦,怎么跟商老板就包赚管赔呢?”程凤台叼着香烟笑道:“因为我特别的疼他呀。”商细蕊听见这话,很开心地望着程凤台就笑了,笑得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越发像个孩子,可爱极了。程凤台真想去摸摸他的头,抱到膝盖上揉一揉他。商细蕊本来就对程凤台抱有好感,香山之夜以后,好感又添了一层,并且多了许多信任。见了面二爷二爷地唤个不住,撒娇一样的。凡是程凤台说话的时候,他必要插两句话,哪怕被程凤台打趣了也不怕,两个人一句一回嘴的非常热闹,平添了许多笑料,外人这才发现商老板也有这样风趣的时候。商细蕊仿佛在程凤台身上找到了一点当年对蒋梦萍的依赖之情,他朝思暮想的,来自于长者的无限宠爱。程凤台也不负他的心,遇到点琐碎人情,请程凤台帮忙出面,程凤台总是笑道:“这个事,别人来说不能够,你商老板开了口,那还能有二话吗!”一面扶着商细蕊的背,请他赏脸吃顿饭。走货的时候,程凤台看见好玩的小玩意就扣下两件,只留给商细蕊和察察儿玩,至于自己那三个儿子,他是从来想不到的。一次给商细蕊留了一只装首饰的八音盒,八角黑漆的盒子,盒盖上一朵洁白的象牙雕的玫瑰花,做得很讲究。打开来,里面还有个跳芭蕾的小人在镜子上转圈。范涟看见了,把玩一番,道:“姐夫,这个有意思,给我吧。”程凤台说:“只剩这一个了,是给商老板留的。”范涟说:“有他的就没我的?”程凤台说:“这女人小孩玩的东西,你要了干嘛?”范涟不服气了:“商细蕊就是女人了?”“他不是女人,他是小孩。你是女人还是小孩呢?”“我送人。”“我也是送人。”“我是你亲舅子!”“亲老子也没门!”程凤台抄起墙边立的一根文明棍,笑着要打他的腿:“放下!”范涟委屈的把八音盒放回原位,心思一动,回过身眯着眼盯着程凤台。程凤台以为他还要较劲,恶声恶气地喝他:“看什么!喜欢自个儿花钱买去!”范涟形势迫切地疾步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来:“姐夫。”程凤台斜眼看着他:“恩?”“你是不是对商细蕊……”程凤台看他那个yin贱的表情就猜到他要胡说什么了。范涟果然道:“看上他了?”程凤台笑道:“你这脏心烂肺的,快滚!”说着拿文明棍真的打了下去。范涟就赶紧的滚了。后来范涟把这份怀疑与常之新提了一提。常之新原来就对商细蕊有意见,很鄙视他的人品,听后冷笑道:“过去怎么没看出来商细蕊这小子那么有魅惑力?先是张大帅,再是曹司令,往后,或许还有一个程凤台。”范涟沉默不语。本来一个男人和旦角儿走得近些,就难免要让人起疑心。何况程凤台是如此的风流多情,与一个同样风流多情的戏子经过几番攀谈之后,产生了点什么暧昧感情,那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程凤台的风流韵事从来不瞒着他,既然他都抓不到切实的把柄,可见事态只在萌芽中,两人还未上手。其实那个时候,程凤台确实是纯粹地怜惜着商细蕊,没有别的用心。至于这份怜惜在半年之后突然变了味,那似乎又是命中注定,天意难违的事了。第16章第二年,也是在一个初冬的季节。程凤台在一个睡眼朦胧的下午被商会的老少爷们绑架一样绑去吃饭。程凤台独揽北方一带的货运生意,和范家堡南北应和自给自足,另有曹司令帮衬,满洲不敢随意刁难。碰到有些要紧的货物,就挑崇山峻岭绕着捷径走,以图避税,反正当地的绺子早就被他摆平了的。这样一遭走下来,买卖都是净赚的,利润就可观了。程凤台把明暗两条商路踏在脚下走得畅通无阻,商会的人看着眼馋,又拿他的潇洒不群没有办法,今次便半威慑半哄诱的多方夹攻,势要拿下了他。程凤台昨天打了一整夜的牌,今天中觉睡过了头,漏了一顿午茶点心,到下午起床就饿死了。醒来正赶上商会集资请客,饭馆还不错,那就吃了再说吧。坐在圆台面上撕着鸡脯喝着酒,很耐心地听他们唱白脸唱红脸和稀泥,分工明确的这一通好戏。等热菜上来了他就左右开弓吃菜,吃差不多了还教小二添一碗米饭,一句碴也不搭。商会里的人很看不懂了,他们或褒或贬地说了他半天,他就管自己闷头吃饭,还吃得狼吞虎咽的一点斯文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程凤台吃饱了把筷子一搁,拿手巾慢慢的抹了抹嘴,抹了抹手。大家都愣愣的望着他。程凤台说:“你们都讲完了?”大家点点头:“完了。”程凤台说:“那该我了吧?”大家再点点头:“二爷请讲。”程凤台眼睛一斜,瞧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老头儿,道:“李掌柜,别人尚且罢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提生意?去年你那批绸缎从杭州进来什么价儿?告诉我的是什么价儿?当我是傻子呐?你年纪一大把求到门上来,我不好意思回绝你,做了一笔无利的买卖便宜你,你还来劲了!”李掌柜再没想到他敢把话讲的这样明,老脸涨得通红,舌头都硬了,回不出嘴来。程凤台讲够了他,按着座次挨个儿削过去,大家都被他弄得很尴尬。他们生意人之间本来就兴这套口蜜腹剑假惺惺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