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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域赶来参加大婚的副将之一。而火势刚起,当年的镇西大将军苏印就立刻带着擒随冲入了东宫,可他营救的目标并非储君,而是那个被从西域带回正要与储君成婚的常曦公主。此话一出,举国皆惊,尤其是年轻一辈。他们再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一场意外”背后是这样纠葛的情缘,而老一辈事实上曾有所耳闻,只是时间久了,无人敢提,也就成了一段风流韵事。如今重新被提起,他们才重新跟着骂起来——原来,大沣本就是被从慕容皇室手中抢来的不义之财,如今归还给慕容氏是天经地义的。话都是人说的,道理都是人讲的,当年说苏将军临危受命有多不容易,如今说苏印从篡位夺权有多不仁不义的,其实都是同一拨人。不同的,只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的人。新帝阎煌不知下落,杀回王都的前太子带率领剩下的残兵将城中残留的魔族一扫而空,很快便获得众口一词的称赞,说他是救世主,是真命天子。慕容氏重回王座,人人俯首称臣,再无二声。宫中之人自然免不了一次大清洗,走的走,换的换,拆去大婚留下的喜庆装饰,换上慕容氏钟爱的素色纱幔,旧貌改新颜,宛如这百年时光都只是大梦一场。在被替换的旧人之中,自然包括吟歌。作为宫中老人,吟歌并没有被赶出王宫,只是从皇宫中心被调往了浣衣局,做着粗使苦差。她也不急,一声不吭地任由差遣,仿佛对王宫易主毫不在乎,只想随波逐流地活下去。直到一个寂夜,宫人们都已收工入眠,只有吟歌还站在空荡荡的小院里。那是当初阎煌安排给君微住的湖心苑,如今人去楼空,唯剩下中央一株白梅静静立着。吟歌站在树下,对月不语。直到身后传来些微声响,她本以为是宫中的野猫,或是鸟雀,不曾想一回头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夙天纵。尽管算是熟人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缩肩,脊梁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尽快逃走。”夙天纵冷冷地看着她。虽然已重归至尊之位,可他似乎还是习惯于一身素衣。吟歌放下手中的布条,垂下睫毛,低声说:“奴婢为什么要逃?奴婢是陛下这边的人,不是吗?”夙天纵负手冷笑,“我让你在大婚当日,将她留在王宫绝不许离开半步。”吟歌满脸无辜,“那个人要做的事,奴婢如何拦得住?君姑娘是被他带走的,难不成要奴婢硬强行去拦?他是皇帝,奴婢是什么?”“皇帝?”夙天纵冷嘲,“他算哪门子皇帝,窃国贼罢了。”吟歌乖巧地低眉顺眼,一言不发。“你留在这里还想作甚?你该知道,不杀你已是仁慈,若还想要荣华富贵……”夙天纵一声低笑,不言而喻。“我没想过荣华富贵,”吟歌垂首道,“这世上早就没了奴婢的亲人,如今更无牵无挂。奴婢不过是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罢了。”夙天纵的目光从空荡荡的白梅树枝头扫过,不知想起了什么,眼色似是软了些,再开口,不复先前那般森然,“也罢,莫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好。”说完,人已不见。吟歌浑身一松,方才晓得适才自己有多紧张。她捏住手中的丝绦,缓缓展开。月光之下,丝绦上绣着的名字隐约可见。煌。******一方小苑,两间瓦房,炊烟几许。大抵因为女孩儿的笑容甜美,所以村民们对新搬来的这对兄妹十分照顾,路过不时送些家用来,顺便嘘寒问暖。“哥哥的伤不打紧,劳烦大娘挂记。”小姑娘双手接过鸡蛋放在脚边,顺手抬起老太太的手腕搭脉,而后又嘱咐,“又碰凉水了吧?大娘,你怎么不听话呢?”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就洗了个衣裳,哎哟,这都瞒不过丫头你。”“我给开的药,大娘你也没按时喝对不对?”老太太奇道:“咋滴啥都瞒不过你,丫头你到底几岁了?这么小年纪,医术咋这么高明呢?”不等小姑娘回答,屋里传来男子咳嗽的声音,她一听,立刻提起裙裾往回跑,边跑边回头说:“大娘你一定要听话,不然下个月你儿子成亲,你的咳嗽都还好不了——”老太太应着声回头,走了几步方才想起不对。她压根没说过犬子下月成亲,小姑娘是怎么晓得的?她狐疑地转身看向那小院子,刚巧看见那条木头做的狗子,正蹲在院子门口摇尾巴。……这小姑娘,怕是大有来头吧?布帘子被撩起,阳光一下照进了屋内。澜恭半靠在床头,手中一卷书册翻了一半,抬眼看向跨进来的少女,目光扫过她手中篮子里的鸡蛋,“又有人来送吃喝了?”君微笑嘻嘻地说:“没办法,谁叫我讨喜。”“那是因为你一直在帮衬他们。”澜恭接过她递来的水,“人心都是rou长的,将心比心罢了。”“……我也没做什么。”澜恭抿了口茶水,微微挑了挑眉。虽是足不出户,可他的神力毕竟已经回来了,方圆百里发生的事,只要他愿意耗费点心力,便都可以尽收眼底。所以他养伤的这些日子里,君微都在做些什么,他心如明镜。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这偏僻乡野本也不例外。是君微入山采药,替穷得看不起病的人瞧病,又时不时提点一下,让人避过祸事……一来二去,他们兄妹俩才成了极受欢迎的人,而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也赫然成了乱世桃花源,村里上下百余口人过得还算太平。可是澜恭知道,这只是世外桃源,不是天下。这天下,早就乱了。长庆城王宫易主,慕容氏重归王座,看起来是收复了故土,可事实上,除了长庆弹丸之地,其余中土、北麓、景都乃至整个西荒废土……在那日之后就被靳熠横扫,寸土不留。说白了,慕容氏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座皇宫和王都。而整个琅嬛大陆,已尽数落入魔族掌心。澜恭知道,君微自然也知道。可她从头到尾未曾提过一个字,仿佛不知情,又仿佛不在意。见澜恭喝完了茶,君微从他手中接过茶碗,另一只手落在被褥上,轻轻压了压他的腿,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有感觉吗?”澜恭苦笑。她竟还怀着要医好他的腿的念想,可是连他自己都放弃了,这累世的伤到如今已经积重难返,便是化作龙形也留有残缺,何况人腿呢?“不行,我再去配几味药试试。”君微起身就要走,被澜恭拉住了手腕。“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