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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慕脩悬着的心倏然落地宋淮安的视线在三元青白红交织的脸上晃了一圈一顿饭吃得几人心思各异,临走前,皇后道:“皇儿,你跟淮安先出去吧,三元留下,本宫有事要嘱咐。”慕脩看了三元一眼,眼底难掩忧虑,拘礼道:“孩儿告退。”两人到了院里,弯月已经高悬,繁星点点。很快,三元就出来了,只是眼睛有些发红。没有人知道皇后对他说了什么,只有他自己。三人回到东宫,慕脩将宋淮安领到了自己书房“就在这里抄写吧。”宋淮安望着书案上那一大沓宣纸,眉角抽搐道:“一定要抄吗?”慕脩道:“一定要抄。”“太傅此人严厉且古板,若是你不抄,这事儿恐怕要被捅到父皇那儿。”三元冷笑道:“你有本事顶撞太傅,就一力承担,别牵连太子殿下。”这敌意可以说是丝毫不加掩饰了宋淮安站在原地,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不冷不热道:“你如何知晓我定会牵连殿下?”三元气得脸红脖子粗:“宋淮安!你这样迟早会给殿下带来危险的!市井之徒就是市井之徒!野性难驯……”眼看更过分的词汇要从他嘴里脱口而出,宋淮安眉头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越拢越紧,眼底一团墨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浓得化不开。寄人篱下就得忍受一切,他觉得没所谓,但是他无法忍受别人在骂他的同时,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他已经丧命的爹娘。一路从淮北往京城的方向逃难,身上带的铜板和碎银很快就被拦路的山匪搜了个遍。父亲身子本来就弱,很快就撑不住了。最后一口干粮和水,娘也没有吃,留给了年纪最小的自己。他至今午夜梦回还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模样一双凤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箍在他的手上,对他说“娘只有一个字留给你……”“善。”宋淮安泥泞不堪的面庞上唯有那一双与女人极其相似的眼里有光亮,泪光在眼眶中滚了一圈,他嘶哑着嗓子:“娘……”女人勉强笑了笑:“娘留给你这个字是要你……与人为善,天灾人祸是我们的命,娘要去找你爹了……”两颗guntang的泪水砸在她的手背上,宋淮安湿了眼睫,眼泪在脸上滑出两条白道子他哽咽着:“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五指攥得愈发紧,似要拼尽浑身的力气留下母亲女人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力气,也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恐惧和无助,她想像往常一样将孩子拥入怀里,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她只能颤颤巍巍抬起另一只手臂,抚上少年柔软的鬓发:“娘对不起你……淮安……不要害怕,终有一日,你也会遇到生命中除了爹娘以外……最重要的……人”“娘——”长时间没有进水的嗓子让他连嘶吼都做不到泪水夺眶而出,直到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整个人严重脱水。他用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筏子,将母亲尸身放在上面拖着一起走。一路走啊走,水粮早就尽了,就在他快渴死的时候。上天像跟他开玩笑一样,那一夜下了倾盆大雨。他跪在官道上望着天,眼底是猩红色,面前是母亲早已僵硬的尸身。雨水从轻轻飘在脸上变成大颗大颗砸下来,顺着微张的唇缝流进嘴里,混着脸上的泥和泪。没有人听得到,那夜的大雨里夹杂着的还有一个十岁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撕心裂肺,悲痛欲绝。越远离淮北,官道上周围的树林越茂密,不像淮北过来那一带,随处可见无人收拾的尸骨,山匪拦路抢劫无人管束。这一带官道上偶尔可见背着包裹或刀剑的行人.但是母亲的尸身撑不住了,已经隐约发出腐臭了。碰见的人还不等他靠近便绕开他匆匆离去,要么便是对他恶语相向,如避蛇蝎。少年将尸身拖进了就近一片树林,找了一处草木茂盛的空地,徒手开始挖坑,指甲外翻,鲜血淋漓。他却毫无所觉,像个行尸走rou一般挖着坑。待将人葬了,又找了一块木板插在土堆前,跪在地上苦笑道:“娘......您也只能陪我到这儿了吗?”鲜血染红了木板,很快干涸,变成了褐色。他双手垂在两侧,也染红了两边小块儿的泥土,土色变成一种奇怪的颜色。远处隐隐传来马车车轮在官道上行驶的声音,林中微风轻拂,四方八面树叶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少年望向被树枝遮掩了的天空,感受着风温柔的拂过鬓角的发丝。很像他娘临死前抚摸他鬓发的感觉。温柔且慈爱。“娘......是你吗?”少年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引起的任何细微动静。直到微风吹远了,一切静止下来,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