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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尉三公之一,最关键的是刚和文臻燕绥有过龃龉,不可能为文臻燕绥做伪证,但他为人刚介,也不屑于说假话。他们听见了全过程。对面,德妃的笑意里满满的不屑,“罪己书烧了很欢喜是吗?还以为我真稀罕你这皇后之位啊?就为这玩意儿值得我出手?我要想当皇后,你早就冷宫里念佛了。”她对面,林飞白对她躬身一礼,算是默然谢过娘娘此次应他所请,愿意趟这浑水。德妃对他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皇后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们,喘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喉咙里一声长长的倒气之声,随即她便捂着胸口,软软地倒了下去。她这回真的晕了。……凤坤宫后殿德妃和皇后尔虞我诈的时候,前殿里,皇帝终于说出了那句好些人期盼的命令。文臻似乎真的就哑口无言了,卫士上来的时候也没多挣扎,垂着头要跟着走。因为她动作特别迟缓,护卫怕皇帝责怪,便动手拉她,太子自从皇后被送进内殿之后便没再开口,此时忽然道:“文大人还没被免职,你们不可如此粗鲁。”大家都愕然看他,这说话的人是不是错了?更多人便去看燕绥,等着他出幺蛾子,结果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完全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众人正在愕然,眼睁睁看着文臻跟着护卫一步步走到了殿口,经过了易德中的身边,易德中旁边就是他女儿的尸首,他刚才迫于形势,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对付文臻,此刻心神稍松,才顾得上女儿,老泪纵横地看着女儿尸首。他心中又悲伤又疑惑,实在不明白何以女儿也被毒杀,如果是那位神秘人干的,为了增加击倒文臻的砝码,那也太过分了,还容易露破绽,毕竟这对他也是太突然的事情。又或者是皇后干的?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是要算账,查清真相,也要等到这里赢了再说。所以他忍住悲痛,侃侃而谈,要将文臻钉死,没有文臻争夺这长川刺史之位,以他的诚恳,再加上今日这丧女事件,陛下和群臣答应他去长川几乎就十拿九稳了。文臻背靠殿下,有易人离那个长川易家的叛离子弟帮手,真要想要长川刺史,他觉得自己肯定争不过。只有今日将文臻置于嫌疑之地,而皇后的被刺必然也最终要牵扯上德妃和燕绥,这几个人都陷身于麻烦之中,哪怕过阵子能解决,他那时应该已经踏上了去长川的路途。而长川,他有信心最后拿到自己手里,不过是左右逢源。他私下以暗语已经给易勒石去了信,和易勒石已经说好,他会迷惑朝廷,接手长川刺史,等朝廷的人走掉,就再还政给易勒石,前提是易勒石公开在族内宣布他是下一任刺史。但到时候,他做了刺史,还到底还不还给易勒石,且走且看吧。将整个计划在心里复盘,觉得已经没有问题了,他才走到女儿身边,落几滴泪。即将到手的荣华地位抵消了失去女儿的悲伤,他落泪的时候仍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正在此时文臻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看起来迟钝得很,腿都抬不高。这也符合药效,但易德中还是警惕地自己往后缩了缩。文臻忽然一脚绊在了易修蓉的身上,砰一声摔了个马趴。易德中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退。然后他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泣。这声音……他脑子轰地一声便炸了,死死盯着面前地面不敢抬头,连文臻就在旁边这个威胁都忘记了。这声音!是修蓉的!不抬头也没用,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修蓉的身体动了,似乎慢慢地坐了起来,又是一声抽泣,声音更清晰了。与此同时殿内也连连惊呼,易德中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迎上的就是女儿含怨带恨泪光盈盈的眼眸。他脑子轰然一声炸了。一片纷乱,无法思考,心里只恍恍惚惚地想,死人复活了……不,死人不会复活的……这是计……文臻的后手原来在这里……修蓉根本就没死!第一百四十二章丑狐狸精最后一个念头在脑中炸开,他猛地反应过来——不,还有机会!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易修蓉,万分惊喜,大喊:“我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也再顾不得男女之防,他将女儿的脑袋抱在怀里,作势感动抱头哭泣,额头顶着她的额,低声道:“蓉蓉……蓉蓉……帮帮爹……咬死了文臻害你……帮帮爹……”然后他感觉到女儿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慢慢地推开了他。易德中眼底闪过惊惶之色,但他不能在女儿推开他之后还抱住她,只得讪讪半跪着,有点无措地看着易修蓉。易修蓉缓缓推开父亲,看着往日里景仰的父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惶然神情,心底也是一片绞着疼痛的迷茫。方才的经历,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先是周沅芷悄声提醒她,今日可能要出事儿,让她不要吃喝碰触任何东西。她虽然疑惑,但今日之前的冲突令她不安,便听从了。她对周沅芷印象不错,也觉得她提这种建议自然不会有什么坏心,因此整个宴席,只因为干渴,接过了周沅芷递过来的她自己喝过的酒壶里的蜜酒。然后她就发觉自己渐渐麻木了,从手指尖到脚趾尖,从肌肤到骨骼,好像都渐渐被冻住,身体不见了,灵魂还在,像隔了一个玻璃罩子,但依旧能看见众生之相,看见父亲的……表演。她看见父亲对自己的“死亡”有种并不惊恐的意外,看见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悲伤,看见他垂眸看着“死去”的自己时依旧满眸盘算,看见他很快丢下自己侃侃而谈,看见他都没有去验证自己到底有没有死亡便借题发挥,迫不及待地把脏水泼在别人头上……看见自己一直以来景仰、尊重、爱戴、孺慕的大山一般的父亲,在此刻崩塌。她的心好像也塌了一角,有那么一瞬间,真恨不得便这么死了。后来文臻走了过来,跌了一跤,塞了一颗药丸到她嘴里,她便从冰封的天地里走了出来。但已经冻住的心,是不会这么快解冻了。有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她捂住脸哀哀痛哭,一味摇头。不想对父亲落井下石,也不想如他所愿栽赃陷害,她也只能哭了。但易修蓉的“复生”和哭泣,本身便是一记最有力的耳光,扇在指控文臻最凶狠的人脸上。文臻此时也不发痴了,也不拖沓了,抬起头来,眼眸里满满笑意,甩了甩手,不急不忙脱掉了手上的一副手套。此时众人才发现,她手上有一副和肤色完全一致的手套。既然这是手套,那所谓验出断绝花痕迹的指控,也便站不住脚了。文臻拎着那薄薄的手套,展示给众人看,那手套中隐约有一些彩色的线,细细看却是流动的,像是液体。文臻用力捏了捏,将其中一条线捏破,顿时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