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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色不大好看,硬邦邦地和文臻道:“姑娘方才帮了韩府的大忙,我们小姐连同昌平府尊公子请您去内花厅一叙。”……文臻在嗅菜,燕绥在吃菜。小笼汤包做得很好,褶子如菊花,面皮洁白透明,隐约可见里头金黄的汤汁。鲜香之味隐隐而来,端上来的时候,燕绥眉头一皱,筷子啪嗒一搁。韩芳音莫名其妙,中文微笑,“对不住,我家公子吃东西只吃双数。这笼里五个包子,甚是不对称。”韩芳音立即命人重新安排,一边想着这习惯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来着。燕绥垂下眼皮,想着某人虽然可恶,但确实从认识的一开始,就从未犯过他任何忌。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其实很难,毕竟谁也不能一个照面便摸清别人的禁忌,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他眼里的她独一无二,没有过多犹豫就把自己给砸了进去。这么一想感觉更饿了。看一眼那包子,却还是不想下筷子。“摊得不够扁。”别人听了莫名其妙,语言护卫们自然理解是什么意思——文臻做的蟹黄汤包,皮薄到在笼里的时候完全是摊开的,绝不可能还像这样能够站着。韩芳音笑,“是还欠着点手艺,想不到公子如此精通此道,想来公子府中定然此物常备。如此芳音也算公子的知己呢,一选,便选了公子喜欢的。”燕绥夹起一个包子,那包子在半空中颤颤巍巍,迎着光汤汁荡漾。燕绥又摇头,“汤包提起应如囊如珠,这就是个荷包。”韩芳音掩唇笑,“公子真是雅谑。说起荷包,倒是没见公子佩荷包。按说咱们东堂,成婚男子都有夫人绣荷包,公子怎么没有?不会是尊夫人不擅刺绣吧?”燕绥依旧只看着汤包,包子口并没有一点鲜黄点缀,他皱皱眉,用筷子尖微微挑了一个小口,里头热气蓬地散出,闻着倒是不错,他来了兴致,低头轻轻一吸。韩芳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越看越是芳心难抑。这男子看似散漫无羁,风采却天生尊贵,诸般举动,随意优雅,魅力难言。明明普通动作,她也好,侍女也好,不由自主便瞧得发痴,几乎忘了身在何地。蟹黄汤包本也是试探,毕竟昂贵精致,非市井食物,寻常人少见,第一次一般也不知道怎么吃,很容易被烫着。但这位吃起来那个技巧熟练举重若轻,可见他那做派天然而成,绝非故意装作。韩芳音压下心底的心花怒放,一抬眼才看见燕绥忽然一皱眉,轻轻一口,将方才喝下的那口汤都吐在了侍卫及时递上的锦帕上。接汤的中文急忙将帕子扔了。韩芳音目光在那方同样昂贵的帕子上停了一停,才着急地问:“公子,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燕绥道:“水。”水送上来,燕绥漱口,三漱之后,才停下来,道一声:“腥。”这包子的蟹黄不像文臻那样留在褶口,微微透一点金红的蟹黄,更增食欲,而是都拌在了rou馅里,虽然味道鲜美,但一来蟹黄被rou汁浸透失了原味,二来这蟹黄也隐隐一点腥气,想来这厨子整治螃蟹,没有文臻的讲究——文臻有专门的三种刷子刷螃蟹,保证螃蟹的清洁不留死角,且会在烹制取黄前喂螃蟹喝一点点酒,以淘米水浸泡一刻钟后再肚皮朝上下锅。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材相差无几,方法各有千秋,能区别开的就是细节的讲究和厨师的灵性了。燕绥这边因为韩芳音的另眼相看,早就是这厅中众人频频注目的角落,他这一吐一扔,动静很大,有人便挂不住脸了,当即便有一个锦袍少年走了过来。那人年纪不大,随从不少,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便有人低声劝说。“赵公子还是别去了吧,韩小姐在那呢。总得给韩小姐几分面子。”“不过是一个不晓事的路过野客,自然吃不出咱们赵府大厨佳馔的美妙滋味,您可千万别为不相干的人伤了和韩小姐的情分。”“您堂堂府尊之子,和这种人计较,没得失了身份……”那赵公子听着,神情犹疑,脚步渐缓,忽然又有人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赵公子失声道:“什么?剩下两道都被否了?连内花厅都没进?直接倒了?”旁边那些清客门人都有些意外,呐呐对视不敢言。这丰馔节比试说是公平竞争,哪有真正的公平,多少总要让出些名额,给那豪强巨户家族。这赵公子是新任府尊之子,也带了家中的厨子前来评比,倒不是冲那丰富的花红,而是这次比试还有一个没有对外言明的目的,就是之前被各大世家要去的韩府厨子,有的年纪已老,快要退休,有的性情耿介,不懂钻营,对韩家帮助不大,韩家想趁这个机会,再选几位优秀的厨子,想办法送到几大世家去,好让那好处,能长长久久绵延。东堂有律令,规定了皇宫御厨出宫养老之后,是不能再为其余任何家族执炊的。东堂厨艺最出名的世家闻家又只为皇宫服务不肯降格。所以王近山挑选并教出来的弟子便是整个东堂除了皇宫范围外,最为优秀的厨子。那几个大世家吃惯了韩府出来的厨子的口味,轻易也不愿意换人,韩府已经打点好那几家管厨房的管家,就等选出人来好好教一阵再送过去了。唐季易三大世家何等庞然大物,但凡擦上点边便有不少的好处,只是寻常人也攀附不上,赵府尊老家族人在西川,想要通过这个机会和西川易家搭上线。那就得先保证自己的厨子能中选,而只有能留在王老先生院子中的菜,才是真正的内定,内花厅的菜还需要经过大家筛选,所以赵公子的希望寄托在自家厨师送上的卤水鹅腿和蟹粉黄菜之上,并且也做好了打点,迎合了王老先生的口味,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道竟然就出了岔子。待他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张脸早就气得面目狰狞。“哪来的贱人指手画脚?外地人?王老头子疯了,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外地女人?去,把人给我请过来!我倒要当面问问清楚,谁给她的胆子代王近山评选的!”小厮们赶紧飞奔着去了,赵公子怒了一阵,忽然看见那边燕绥若无其事,竟然又在韩芳音的含笑指引下尝起下一道菜,顿时怒从心起,大步上前,抬手就去打燕绥筷子上的鱼丸,“什么混账玩意,也敢在这里装模作样!”他出现得突然,护卫也好,燕绥也好,因为确认这一群都是普通人,也没太关注,因此竟给他冲到近前,燕绥筷子一抬,正要出手,韩芳音忽然扑了过来,挡在燕绥身前,叫道:“不可对我的贵客无礼!”本来燕绥是可以把鱼丸放下的,结果她这一撞,鱼丸便弹了出去,落在韩芳音手腕上,引得她一声尖叫,她的丫鬟急忙着急地扑上来,大呼小叫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可烫伤了?韩芳音手腕上一点红印,露出一脸忍耐的表情,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