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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流到九里城,至今定州城外犹有千人坑。”他笑:“诸位是觉得自己强过易家呢,还是比燕绥的叔伯更有亲缘会令他心软?”厅堂里原本还人声嘈杂,更兼语气凶恶,恐吓逼人,接着声气渐弱。那人侃侃而谈,烛火下容颜生辉,众人渐渐忘记质问,思路被他带着往他想去的地方走。有人问数十年仇恨,南北二派火拼都有数次,其间死亡受伤之人不计其数,有毁家灭亲之恨的人们也不在少数,这等人定然不愿合并。如何处理?他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问话的人正要嗤笑,他已经接了下句,“如若还是不通情理,便用刀与血,教他懂。”“大义和未来之前,容不得谁螳臂当车。说得通便罢,说不通便死。血溅三尺,匹夫束手。”有人问:“虽说我族多勇士,但也有人不喜征战不愿卷入争斗。雄鹰只喜在高空飞翔,并不愿意参与鬣狗的撕咬。”他答:“此刻不愿参与争斗为族人的安定未来流血牺牲,以后部族夺取长川重新分配领地自然也没有他们的份。并且从结盟开始,每族的贡献都会登记造册,文字记录,以为日后核对划分属地和牛羊之用。”“那都是以后的安排。可很多龃龉如今就已经发生,这些不解决,便无南北结盟的可能,公子又有何妙计?”“不过都为草场和交易耳。唐氏愿出银两粮草,解弱族今冬燃眉之急,助我南北顺利合盟。”在族人们喜动颜色的神情中,他轻轻地抛下了最后一个压倒天平的砝码。“更重要的是,尔等便纵愿意龟缩于一隅苟且偷安,易家也未必容得下你们。易家已经软禁了段夫人,想要威逼段夫人拿出青螭刀,以此号令你们为对抗朝廷之前驱,简单地说,就是令尔等为替死鬼。”他轻轻一笑,“我欲求安,他人不善,如之何?”……攻心为上,步步紧逼,阴谋阳谋,翻覆掌中。在这样的人面前,只识弯弓射雕的草原汉子的直心眼,根本跟不上那九曲十八弯。只觉得每句话都被击中,每句话都无法反驳。到最后,唐羡之亲点一炷香,烟气袅袅里,栗里族和呔族族长一个头磕下来,相隔数年,南北两派又成了兄弟。而长川易家的夺位之争,至此又卷一幕起。……这天文臻睡眠不安,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总听着那呼啸尖锐的风声心中发紧,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易秀鼎今晚没有睡在屋顶上,她不习惯了。由易秀鼎想到唐羡之,她隐约觉得,今晚打牌的时候,燕绥下的那一堆让人脑筋打结的指令里,有一条,好像是针对唐羡之的。如果是平常也罢了,可这回,下指令的执行人,是那对几乎可以说战场上最强大的父子。燕绥一口就指出了唐羡之的方位,让那两人去解决他……文臻心里明白,这没什么问题,这两人本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杀对方,可她心里依旧一阵阵地发紧。实在睡不着,却不敢动弹,因为她觉得燕绥好像好不容易睡着了,实在不愿惊扰了他好不容易的睡眠。走廊上有沙沙声响,一条人影无声落地,窗户夺夺轻响两声。几乎立刻,燕绥便睁开眼睛,一手按住想要起身开门的文臻,懒懒道:“开窗罢。”外头顿了顿,随即窗户被掀开。林飞白站在窗前,一眼看清屋内景象,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泛出了铁青色。燕绥翻了个身,看见林飞白的第一眼,他便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果然女人宫里呆久了,人就废了。”林飞白垂眼站着,一言不发,知道燕绥已经明白任务失败了。既然已经知道,他不欲多留,转身便走。本来看这屋子格局,就能猜出文臻和燕绥是怎么睡的,但真的亲眼看见两人怎么睡的,又觉得实在不愿意多看一眼。不是不知道两人亲密,但总抱着点缥缈的想望,然而今晚这一眼,他觉得自己经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燕绥故意要他开窗,实在可恨。他要走,却忽然看见燕绥背后的文臻,对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口型。林飞白一怔,掀开窗户飘进来。燕绥本已闭上眼睛,霍然睁开,正要说话,林飞白已经面无表情点了他的睡xue。文臻舒一口气,在床上对林飞白双手合十,道:“多谢多谢,他这睡眠实在是太差,我就想着,你帮忙让他睡一觉吧。谢谢谢谢。”林飞白冷冷道:“你就不怕我顺手点了他死xue。”文臻笑眯眯弯着眼睛,“你会吗?”林飞白默然,半晌,哑声道:“我是真的很想。”文臻深表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他有时候是真的招人恨。”她盯着林飞白胸前,道,“前阵子听说你受了伤,现在可好了?”林飞白抬头看进她眼睛,目光刚相交那一刻,他便猛地别开头,淡淡道:“早好了。倒是你,养了这么久,气色还这么差,殿下整天蔑视众生,到头来自己女人都护不好,我要是他,哪还有脸这么刻薄别人。”说到“自己女人”几个字的时候,他顿了顿,口齿有点艰涩。“我那伤可怪不得他。殿下为了救我,自己才是留下了要命的毛病,险些还害了你。”文臻道,“你给他把把脉吧,瞧瞧到底怎么了,可要紧。”林飞白一抬手,却是捉住了她的腕脉,不由分说便输过来一股热流,冷冷道:“他死不了。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罢。你这次内伤比上次海上还要重些,你是用了虎狼之药吧?燕绥什么乱七八糟东西都敢给你!”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中已经满是怒气,连尊称都不给燕绥了。“不是他给我的,是我自己拿的。”文臻没有发急也没生气,只抽回手,慢悠悠地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选择,理解便好。”林飞白的脸色rou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他知道自己心急之下僭越了。他也发觉,文臻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会赶紧安抚,会不在意,会一笑而过。她是圆滑的,谁都不想得罪的。不会这么直接地,甚至让他有些难堪地,把态度摆明。“我既然选择混迹朝堂,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就必须跟上他的脚步,不能做他的拖累。否则我还不如直接断个干净,回深山老林种土豆去。”文臻慢慢道,“我们所有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给不了他太多的帮助,做好我们自己分内的,不拖累他就是帮他。而这需要最纯粹的心思,不含怨怼,不携私心,不掺杂多余的感情。如果做不到,那还不如就此离开,只做自己。”林飞白默然,他知道文臻的意思。他和燕绥之间,一向针锋相对,怨气丛生,却又立场天然一致,便显得关系别扭古怪。这种别扭古怪平日也罢了,一旦出现在逐鹿博弈场上,关键时候是可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