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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许祖新和候邃两个分局长都不敢说话,只有步重华眼底浮现出不动声色的讥嘲。“你可以啊,步重华。”半晌宋平终于缓缓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克制住不断深喘的胸膛:“不请假不上班不配合,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警察了,是不是?”步重华嘴角一勾,“没事宋局,大不了我回家继承我母亲留下来的家族股份也能活,别为我担心。”“步重华!”许祖新终于忍不住了:“你瞎说什么!”“我瞎说什么了?这警察当得还有意思?开枪击毙越境毒贩,被抓到纪检连环车轮审问半天,毒枭的女儿外孙被绑架,又把我提溜来五桥分局审问半天。你们把我当警察还是当犯人?真把我当潜在反社会分子看待的话,给个明示我立刻走,不用费那么多手段,何必这么麻烦人家五桥支队呢?”五桥分局长候邃完全不知道为何一个常规问话,竟然会激怒步重华到这个境地,当场只觉一口黑锅当头而降,虚弱地张了张嘴憋出一个字:“……啊?”宋平怒吼:“你他妈给我住口!”不愧是三十多年老刑警,宋平这么一吼,似乎连地面都震了几震,半层楼霎时鸦雀不闻。“……你们都先出去。”长久的静默过后,宋平终于冷着脸回过头,对吓呆了的候邃跟许祖新吩咐:“我单独跟他谈谈。”俩分局长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冤,甚至比窦娥还冤,莫名其妙且满腔委屈地走出会议室,带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会议室只剩下了宋平跟步重华一站一坐,面对着面。宋平已经有年纪了,但他层叠皱纹下的目光却仍然犀利过人,就像被岁月淬炼过的刀锋,直直剜在步重华脸上,连最细微的心理变化都尽在眼底:“——你刚才的话,起码有好有几句是真心的吧?”步重华一动不动予以回视,良久才一点一点地,慢慢勾起了嘴角。宋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无计可施,伸手用力揉了把脸,似乎想藉由这个动作甩掉心里无数难以言说的滋味:“行,行。”他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行,只颓然向后靠在桌沿上,少顷才用力把把口气呼出来,抬头问:“这屋里的监听监控我都已经让人关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干嘛去了?”两人似乎在无声中取得了某种微妙的共识,只是外人无法窥见分毫。步重华在周围没人的时候态度正常了很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一直在家。”“如果市委有人拿着个作文章,有人能给你证明吗?”“能,吴雩。”宋平嗐地一摆手,“我知道姓吴的在你家住,那他睡觉以后呢?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人能给你做个伪证,比方说大半夜联机打游戏,或者通宵K歌打视频什么的!”步重华喉结上下一滚,脸上浮现出微许古怪的表情。“……”宋平狐疑:“你想说什么?”他只见步重华迟疑地张了张口,突然问:“这屋里监控是真关了?”宋平说:“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屋里根本没监控,杨成栋就是想借机把你这个烦人的玩意揍一顿,而且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冲动。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好几秒间步重华似乎非常迟疑,最终他抬起眼睛望着宋平,缓缓道:“他昨晚没睡。”“?”宋平下意识:“失眠啊?”“不,因为我们在一起。”宋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但只见步重华终于动了,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说:“就是这个意思。”第95章宋平直勾勾盯着步重华,足足十多秒后突然全身血压直冲头顶,猛地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震惊、茫然、难以置信同时重重撞击心口,让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你……你们……你们……”他想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瞎搞,想说你爹妈怕是要半夜来弄死我,想说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两个小年轻干柴烈火住在一块;但千言万语涌上喉头,最终汇聚成一句发自内心的怒吼:“……你们竟然能鬼混一整夜!”顿了顿之后,他下意识感觉自己好像没抓到重点,第二句话是:“你自己去跟那两个女人解释,可别指望我帮忙!”那两个女人指的是郝秀娟和宋卉。虽然宋夫人思想一向比较开放,但那也是同龄大妈中的相对性开放,这种事的震惊程度还是太出乎意料了。“我早该想到,我早在你这么多年不肯谈恋爱的时候就该想到,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宋平两眼放空,站在那喃喃道:“现在怎么办?以后我下去了怎么跟你爹妈解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下就给我憋了个大的?”步重华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事,请您多照顾吴雩一些,您要是实在没法接受也可以当没听见。”宋平立刻:“胡扯八道,不会有那个万一的什么事!”“那就当我白说。”宋平不愧是三十年来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强行定了定呼吸,终于镇静下来:“你真没碰万长文他女儿跟外孙?”步重华回答得很平淡:“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宋平知道他不会,以步重华的手段根本不用搞出这么大阵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他的风格。老局长嘶地吸了口气,烦躁地拧起眉头骂了声艹,说:“那这绑架案可就棘手了。”——步重华大周六被猝不及防带到公安局里来审问半天,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从宋平口中得知了这起离奇绑架案的始末。彭宛,今年三十一岁,在津海市一家设备制造公司工作,五年前丧母,四年前结婚,三年前独子陶泽出生。就这么一个相貌背景婆家都普普通通的少妇却有另外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她万长文在世唯一的女儿。三十年前,万长文制毒案发仓皇逃跑,因为船超载开不动,一狠心竟然把老婆孩子扔进水里,自己带着一筐金条偷渡去了缅甸。后来他在金三角制毒贩毒发家,又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小老婆,但可能是这辈子坏事做绝,竟然啥都没生出来,也就是说当年那个被他扔掉的女儿竟然成了他唯一的血脉。万长文这人封建愚昧特别严重,他最大最恐惧的噩梦不是某天突然被警察抓住,而是没儿子——没儿子就没法面对爹娘,没儿子就要被其他“同行”戳穿脊梁骨,没儿子连死了都不能闭眼。中国警方对他这种心理研究得十分透彻,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从这方面入手。尽管彭宛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娘孤苦伶仃地过,三十年来都没跟这个名义上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