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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道,“那就你!将她救回来!”几个太医皆大呼着饶命,跪倒在李元钧面前。李元钧一脚将太医踢翻,怒极的眼睛血红,咬牙切齿道:“到御前自荐的时候,不是称有‘起死回生’之术么!”“竟敢骗朕!”他抽开佩剑,毫无章法地乱杀乱砍!宫人太医刺耳尖叫,四下逃散,转眼间宫殿里都安静下来,只有遍地尸体和碎裂的残片。没有任何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唯有血顺着剑尖儿滴落在地上的轻响。他目光触及垂落在帷帐下雪白的手腕子,方才一直压抑在他心口的东西一下崩溃,恐惧和焦灼汹涌吞没了他所有的神智。李元钧开始发疯大喊:“来人——!来人——!”第194章奈何明月(二)李元钧颁诏皇榜,聘请各路能人异士入京,能救治皇后者封官进爵,重赏千金。后宫妃嫔惶惶不安,傅后去世并未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希望,甚至连皇子公主们都不敢再去请见李元钧。谁人都知道,昭阳殿内摆放着一口巨大的冰棺,可保尸身不腐不烂。听闻那人还是生前的模样,丝毫未变,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个死人……有哪个正常人与一具尸体朝夕相处?但凡想想就毛骨悚然,令人生惧,更别提再去主动靠近昭阳殿了。前朝文武百官另立新后的想法都憋住了,没人敢提,见皇帝还是该上朝上朝,该批折子批折子,除却京城皇榜未揭以外,与平时没甚两样。先挺过这段时日再说。早在王府时,皇帝与皇后冒着大不韪成亲,不顾天下骂名,可见夫妻感情甚笃,无人可以撼动,如今皇后一去,皇上一时伤心癫狂也在所难免……大抵都需要时间。李元钧却不觉得自己疯,他见过太过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巫技蛊术,一定有救人的法子,只是他还没能找到。李元钧回到昭阳殿休息,因为要存冰,殿里未添暖炭,也未烧地龙,隆冬一样寒冷。宫人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待李元钧回宫,屏退众人,他们才算解脱。他将傅成璧从冰棺中抱到床上去,时而笑时而怒,“认错不就好了么?朕也不会真舍得要你死,做甚么跟朕赌气?该死的是段崇!”李元钧又看见她脖子上漫出来的青紫伤痕,又继续问她:“冷不冷?疼不疼?”边问边用手指掠过傅成璧冰冰凉的脸颊,恶狠狠地说:“活该。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只认定了你一人为妻,荣华富贵、情真意切都给了你,你何以要来伤朕?”“这样也好,不会说伤人的话,也再做不出羞辱朕的事来。活着的时候不也不喜欢理朕了么?现在更好,能永远陪着朕,与活着也没甚分别。”凝在傅成璧睫上的霜冰融化,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李元钧替她拂去,轻声问:“哭甚么呢?”“……说一句狠话就要哭?有甚么委屈就说出来,朕听听。”李元钧闭着眼,极其温柔地低蹭着她的脸颊,喃喃唤道:“青雀,朕的青雀……”许久许久,门外传来一声请见:“皇上,有人揭了皇榜。殿外请见。”揭皇榜的不是别人,却是服侍傅成璧多年的宫女折桂。人走进来,李元钧抬起玻璃似的黑眸,泛起讥笑,“朕不杀你,是要为皇后积福。真以为朕不知你是甚么人么?”折桂将皇榜搁在地上,单手抱着的锦盒也一并奉到御前,未行跪礼,只是去掉耳后用以易容的丝线,露出原本的面貌来。“皇上早知道我的身份?”“六扇门的信鹰子,华英。”李元钧说,“段崇派你来的,潜在青雀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帮他们密约偷期、暗度陈仓么?”华英冷笑一声,“事已至此,皇上还要这样说么?明明段崇甘愿赴死,为他所犯下的过错赎罪;明明娘娘已如此决绝,用死的方式表明贞洁……”“段崇临死都在肖想着不该得的东西,是他自己没本事,破不了朕的刀剑阵!”李元钧一手擒起傅成璧的下巴,“而这个人只是为他殉葬罢了!”华英笑声泛起了苦,轻声道:“去鹿鸣台之前,娘娘真得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开心过了……那天我才明白,她这样的人大概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只要心上人在乎着她,她就能变得比谁都坚强。”“所以我对自己发誓,待娘娘此次回宫,我就到皇上面前表明身份,就算是犯欺君之罪,丢了这条命,也要好好解释清楚她与段崇的事。”华英将挟裹的锦盒放到地上,另外附一只瓷白的药瓶。“你早知我的身份,也认定了他们暗存苟且,派人久查而不得,可这非但没能证明娘娘清白,却使得皇上越发疑心。”华英说,“皇上一直寻而不得的‘证据’,现在皆在这里。”华英将锦盒掀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件,“这些书信,是段崇受傅小侯爷所托,以兄长的口吻写给她的。”“皇上应该早就知道这些书信了罢?我记得的确是丢过一两封的。怎么?皇上从未打开看过?”华英笑起来,若是他真看过,绝不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说:“看看罢。我可以用性命做担保,大抵不会如皇上想得那般不堪。”她又按住一旁的药瓶,“这里头是‘醉相思’,江湖上秘传的巫药,能让皇上见到想见的人。皇上也不用再妄想着‘起死回生’的邪术了,世间上根本没有;即便是有,估计她也不愿再见到你。”华英低头,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傅成璧,掌心掐得几乎出血。何必呢?李元钧此人到底是甚么样的心肠?就算是死,也不肯放过她。华英现下无计可施,只是将药瓶和书信留下。李元钧盯着那盒子良久,缓缓将傅成璧放下,手握了又握,最终将全部的书信拿了出来。一封封书信展开,字迹遒劲,每封也不过只言片语。——世人素传你妖后之名,细究起来也是趣事一桩……可到底不过身后虚名而已,实在无需在意……想必父亲母亲亦不会因此看轻了蛮蛮……——我……为兄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断不会拿市井谣言来定义你。人能活好当下的一辈子,已然不易,又何必在乎这些?——阴谋算计只会让人徒生怨憎,深陷阴戾……尔至情至性才是为兄一直想要保护的珍宝……古有爱莲者,言其出淤泥而不染,世间最可贵的莫过于此。——且当为兄上次所言皆是混账话!如此看来,那妃子是咄咄逼人,千方百计要置你于死地。为兄则有一计……此计既不伤她,又能使她警惕……——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