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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给他们抓糖,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泰语。祁飞只能听得懂几个单独的单词,大概就是‘苹果’和‘糖’。那个老头儿其实才70岁,但是他的腰十分佝偻,几乎弯到直角。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祁飞以为他有90多岁。他的脸上经常有伤痕,听说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对他十分不好,觉得他是个累赘。他们那一片曾经出过活埋老人的案子,于是有一段时间祁飞十分替那个老头感到惊慌。毕竟他是唯一给祁飞吃糖的人,如果他也消失了,那么她的人生可能真的就只剩下棍子棒子和刀了。老人虽然身上总是有伤口,穿着拾来的衣服,但却经常笑着。他的眼睛是很纯澈的,祁飞和黄豆都觉得很惊异。那种笑是装不出来的。有一次祁飞试图用中文和他沟通,问了一句为什么只卖苹果味的糖。说实话那个时候祁飞不喜欢苹果,但是他显然没有听懂祁飞的话,只是捏着三块糖递到祁飞跟前,用蹩脚的中文跟祁飞说。“你吃你吃。”后来祁飞再也没看见过他了,他的摊位很快被卖榴莲的大妈给代替。祁飞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儿去了。也许是失足掉入了河里,也许是被他的儿子活埋在坑里,也许在一个暴风雨夜抱着被子走了。谁知道呢?那时候谁也安慰不了谁。偶尔祁飞还是会想起他的笑容,从那时候起祁飞对所有笑得很好看的人都非常留意。但很少有笑得好看的人。生活中有很多人总是笑,但并不真诚。不情愿的笑着被当成面具一样罩在脸上,成为条件反射。但夏正行不一样,他其实对着其他人不怎么笑,但是真得笑起来的时候,祁飞觉得生命和阳光都温暖起来。祁飞一晚上没有睡,夏正行便也抱着她一个晚上。雨一直没有停,夏正行低下头轻轻地亲着帽子下祁飞的额头。轻柔而guntang,停留着摩挲着安抚着。到了早上七八点的时候,阳光照进来。“出去走走。”夏正行摸了摸祁飞的头。祁飞抬起头,看见她渴望已久的笑容,松了好大一口气。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院子里是湿的,对面人家的草坪也是湿的,修剪得十分整齐,和他们家院子门口的木墙花十分相称。温热湿润的空气感让祁飞莫名觉得安心,夏正行的手一直握在她的手上没有松开。“祁飞...”夏正行开口,沉默了大概有三秒钟后才接着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心理老师好吗?”“我...”祁飞踟蹰着回答,想要咧开嘴发现嘴皮子太重。“我见过很多心理医生,他们给我的答案都差不多,会给我开一些药,但是我从未好过,不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夏正行握着祁飞的手更紧了一些,他这种反应反而让祁飞觉得心疼。“这样...”祁飞反手拽住夏正行的手。“我们回高中好不好...回九中,我想见见那个心理老师。”心理老师是为数不多在祁飞心中留下痕迹的人之一。在遇到夏正行之前,心理老师是祁飞觉得笑起来最好看的人。那间医务室几乎是祁飞高一高二的寄托,有着甘菊的味道,也有牛奶。心理老师从来不会问祁飞为什么逃课,为什么翘课,有的时候她还会安静地听祁飞漫不经心地胡扯。“她也是一个心理医生,我想跟她聊聊。”祁飞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夏正行安心。“好,吃完早饭后我们去见她。”夏正行的眼神很认真,祁飞开始后悔昨天跟他说出那些话,但那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的身体里的那只恶犬压根儿不听她的指挥。九中依然是那幅模样,走去教学楼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曾经的教导主任。他一眼就认出了学习异常优秀的夏正行,笑着跟夏正行打招呼。很显然教导主任也一眼认出了祁飞这个班级里的异类。“你们俩...”他盯着夏正行牵着祁飞的手,瞳孔几乎在地震。祁飞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夏正行显然没有这个打算,紧紧地拽在手心里。教导主任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好长时间后这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挺好挺好,小年轻加油...加油!”他说完这句话,如同逃一般离开。心理老师正好在医务室,她低着头给另外一个高中生包扎伤口。她换了一副眼镜儿,镜框的架子更细颜色更淡了,非常适合她温润的气质。心理老师抬起头笑着看向他们,准确地说出祁飞和夏正行的名字。“你们来了啊,没想到毕业了还会有学生来看我,一般都是回去看班主任...我竟然也也这待遇了。”被包扎的男生走出去后,祁飞坐到椅子上。“对不起,不是什么好的拜访,给你来惹麻烦了。”“要进行心理咨询是吗?”心理老师的语气非常的平淡,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惊讶。她抬起头看向夏正行。“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我想单独跟祁飞聊聊。”夏正行走出去后,房间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祁飞和心理老师不是很高的谈话声。“总是有声音在我身体里,他们让我从高楼跳下去...去找他们。”“我做过很多心理辅导,也吃过很长疗程的药,但是没用...我并不抑郁,精神上也没有问题,只是回忆总是自己跑出来...无论怎么躲都躲不开。”“我知道那些是幻觉,也知道如果熬着的话其实可以懒惰地度过这一生,但是我做不到,不是他们不放过我,是我不放过我。”医务室的灯光非常的强烈,用的是十几年前的那种白炽光,照下来的时候眼睛会发干。心理老师静静地听着祁飞说话,手里握着笔。“你说你做过很多心理辅导,也吃过很长时间的药?具体是什么感觉呢?”心理老师问道。“我感觉...那些瓶瓶罐罐拖着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