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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热气湿润,仿佛盘桓在指尖多年不散。这样的细节其实很多,也正是这些一帧一帧叠加的细节,支撑他走过寂寥的童年,艰辛学艺的少年,风浪不绝长熬心血毒发频频的青年,支撑他明明不愿俯首这尘世间,明明存在便是艰难,却还扛下了那许多本不该扛的一切,支撑他奔走于江河湖海,奔走于怀刃藏剑的朝堂和世家之间,直到今天。直到今天十指伸出不再是牵手而是挖心,直到今天一柄匕首入身如飞雪。他伸出手,指尖也和那年一样,不知何时一片青白色,冰冷僵硬。只是再无人呵热指尖。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呵。他将指尖伸入唇间,触及一片热烫,手指落下时,指尖一片殷红。他垂头,看那血滴一滴滴落于膝上,心中模模糊糊地想,原来到了此刻,血还是热的啊……真是……可笑。前方人影一闪,是一个内卫,也就是隐藏在皇帝寝宫的保护人员,那人从燕绥身后闪出,手中长剑直向他后心,但明明还在出神的燕绥,就好像背后长眼睛一般,随手一拂,那人无声倒纵出老远,撞在一只铜鹤上,瞬间红红白白一地。其实这间屋子并不是皇帝寻常见人和休息之所,因此里头的布局连燕绥也不大熟悉,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人藏在龙榻之侧,因为龙榻背板如果一开始就藏了匕首,是瞒不过他的,所以那里一开始什么武器都没有,是有人藏在龙榻侧后方的墙里,在他坐下后,并且为了躲避皇帝杀手后背撞到龙榻时,才借着那阵震动,以联动机关的方式,将匕首送了过去。只是燕绥解决了这个人,口里的血终于喷了一地,一手扶住了龙榻,晃了晃。此时皇帝也趁机伸手入他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锦囊还未完全打开,一股特异而浓烈的香气便弥散而出,皇帝深吸一口,满意地道:“好,果然不愧是无尽天穷尽心力练出来的灵药。”他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他自己身体是确实不成了,苟延残喘着,就是为了等这药,如今总算是等到了。林擎已经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看着这一幕,嗤笑了一声,和燕绥道:“别生气,为狼心狗肺的东西气着了,不值得。且记得,还有人在等你呢。”燕绥一直漂浮着的目光忽然一动,终于看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笑,道:“你也是。”林擎唏嘘道:“你娘也不知道怎样了。”燕绥道:“她能自保。”皇帝既然都不敢真的挟持她来威胁自己两人,就说明对德妃很忌惮。这么多年德妃在宫中屹立不倒,固然有皇帝故意做戏缘故,但她在成为靶子的情形下,还能安然至今,自然妖妃之名不是白叫的。林擎便很是安慰地笑了笑。皇帝将药收好,看向两人,匕首有毒,毒烟更是非同凡响,燕绥别看刚才那一着很狠,但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从容地笑了笑,道:“听说这药药性霸道,需要异人长时间护法帮助炼化。看来朕也得花点时间。”林擎笑道:“难怪那么急巴巴地要把老三叫回来,原来是怕他已经把药炼化完了,你就没戏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药要对症地吃,这是给燕绥专门配的,你抢来算哪门子事?”皇帝看定他,不说话,微笑。林擎盯着他,默然半晌,猛转头去看燕绥,燕绥也终于转头看向皇帝。半晌林擎喃喃道:“你……你也中了毒,你中的是和燕绥一样的毒……所以你多年身体荏弱,可你为什么症状和燕绥不一样……”皇帝微笑着道:“因为性格不一样啊。”林擎长长地吸一口气。因为性格不一样,所以皇帝隐忍,燕绥纵情,但背后的皇帝,今日的皇帝,哪里不疯狂?燕绥用他的方式排解了许多,更多是自己默默承担,于他人并没有太多伤害。而皇帝,选择的是伤害别人,成全自己。若非绝情忍性,若非毒性已深,怎能隐忍至斯,酷烈至斯?“这么多年,我那些毒也解了几成了,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前三颗药,算是给你留一线生机。全了你我父子多年恩义。”皇帝打开袋子数了数,倒出一颗药丸,二话不说塞进燕绥嘴里,顺手还拿起榻边一杯茶帮他咽了下去,“择日不如撞日,为防夜长梦多,爹这便喂你吃了吧!”林擎:“!!!”他明明该知道燕绥这药霸道,不能随便吃,上一颗药还没炼化,就吃下第三颗,这是要他立刻死么!林擎气得又吐了一口血,这回连骂都不想骂了。他想他服了。便纵万千智慧,无上武力,抵不过没有下限的狠毒。他更担心燕绥的状态,不该这么衰弱的,是之前药没炼化的问题吗?燕绥脸色白的如透明一般,微微阖着双目,不仔细看,好像已经没了呼吸。皇帝轻轻道:“既然朕需要时间,也需要看看大家伙儿的心田,那么接下来,说不得也就只能委屈二位了……”他话还没说完,外头忽然响起了激烈的拍门声,伴随不管不顾的大叫:“父皇!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啊父皇!”还有太子气急败坏的劝阻声:“老五!你怎么忽然进京了!你这是要做什么!站住!站住!你不能进去,你不能——”第四百二十二章虽亲必诛燕绥忽然睁开了双眼,皇帝眼底掠过一丝愕然之色,燕绥轻轻道:“怎么,奇怪老五怎么来了?”他指指自己鼻子,“是我叫他来的。父皇病重,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当儿子的都该来。不是吗?”外头争吵之声越烈,夹杂着燕绝的大喊:“都是儿子,凭什么我不能进!凭什么我就不能见父皇最后一面!让我进去——”太子:“老五你冷静些——”燕绥:“我数一二三,想必我们的太子殿下,便要拦不住拼命老五,要踉跄倒地,被老五闯进景仁宫了,三,二……”“砰。”伴随着太子哎哟一声大叫和倒地之声,门被撞开,燕绝风一般地撞了进来。林擎噗地一笑。在这种时候,还真只有燕绝有可能冲进来。燕绝一冲进来,就看见了正在窃笑的林擎,和脊背挺直微合双目嘴角一抹笑意讥嘲的燕绥,还有榻上,正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父皇。那眼神看得他浑身一冷,一腔热血孤勇过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刻是个什么状况。燕绥,林擎……两年多前翠湖那一幕忽然浮现眼前,他激灵灵打个寒战,热血褪去,转身就想走。眼光忽然掠到地面上一滩血迹,就在燕绥身侧。他身形定住,目光缓缓上抬,顺着燕绥的腰,一直看到了他的背,然后,他看见了一截匕首柄。燕绝霎时目光大亮,眼底不可置信和狂喜一闪而过,他也算聪明的,霍然转头看林擎,发现林擎始终没起身,顿时那喜色更浓。他再看向皇帝,皇帝犹豫了一会,对他点点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