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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在全场屏息凝神的寂静里,李想没有多卖关子,直言不讳:“于斐练习生,你去F班吧。”F班是等级最低的一个班级。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涨潮的海浪,从场外翻腾涌动而起,万幸亦是一脸惊讶,旋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贝锦接过话筒,声音清冷,掷地有声说道:“在成为歌手之前,你首先是一个健全的人。需要承担应有的责任,和一意孤行带来的后果。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你曾经是我的学生,”贝锦一顿声,飞快眨眨眼,话筒搁下又拿起。在她身旁的导师拍拍她的后背,又听她接着说:“我如今还是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你的作为。无论别人对你的评价多高,态度不端正的练习生,在我这里永远都是F等级。”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话锋犀利尖锐,直指于斐退组风波。从乐时的角度,只见得到于斐的半个侧脸,鼻梁高挺,唇线紧抿,眼皮微微拢垂,星辰的光亮褪却,只剩下无光无亮的一片永夜。他把麦克风举到嘴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有点无力地垂下了手。于斐深深鞠了一个躬,仍然说:“谢谢老师。”03无论这是否是节目的看点,或是贝锦发自内心的想法,于斐名牌前的F号都是确凿无疑的。F班意味着更低的曝光度、实力更差的队友、更多的嘲笑与非议。但往年并不乏从低至高位的成长剧本。与此迥然的是,上一季从没有导师亲自下场,以这样毫不留情、不容商榷的话打击、否定练习生的。简直是官方亲口宣判的死刑。只有乐时心里明白,贝锦曾经用无数溢美之辞表达对这位心爱学生的感情,但如今一切剧变,舆论场天翻地覆、兵荒马乱,说出这样的话,是她最后的爱之深与责之切。于斐下了场,一一谢过工作人员,向乐时短短说了“加油”二字,拎着吉他包离开了。盘桓于乐时心头数日的冷谑怒火,不知为什么冷却下来了,也许是有因有果,也许是罪有应得,乐时本以为自己会因此觉得爽快,有长出一口恶气的感觉,但事到如今,这些扑朔迷离、沸反盈天的争端,就像一颗不大不小的梅子核,滞涩在喉头,是吐不出也咽不下的难受。他原来还是这么在意这个人。也许从于斐开口唱歌的那一刻,心中最柔软最感性的部分,就已经无法避免、阻遏地与理性的冷眼南辕北辙。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无法远离。乐时的神游没能持续太久,监督看了一眼舞台状况,微微笑着说:“WMC的两位练习生,要上场了,做好准备哦。”04三分钟的舞台,他们足足准备了一个月。从选曲扒歌开始,每一段音轨和每一部分的舞蹈,都是他们咬破笔头、想破脑袋做出来的,声乐老师与舞蹈老师被他们挨个烦了一遍,一边面露嫌弃之色一边饶有兴趣看他们拼命训练,直到最后也没有放一句准信,所以在正式演出之前,二人心中并没有一个踏实的预想,眼前俱是不见底的未知。“大家好,我们是WMC的练习生。”05二人一登场,活跃气氛的说唱导师Noya瞪大了眼睛,看着万幸说:“好可爱一练习生。”不得不说,白桃选衣服做造型的能力是一流的,尽管万幸不止一次重申过他喜欢乐哥的黑衣黑裤黑帽子,但事实证明这件印着布偶猫咪的宽松白T,搭条黑色背带短裤,与他的小圆脸、柳叶眉、大双眼皮儿一起,加上一头看上去光泽柔软的灰栗色顺毛,是出奇的可爱。乐时的穿着则简洁干练许多,黑底宽领长衬衫,印花相应的是一只煤烟脸蓝眼睛的暹罗,米白色修身七分裤,把一双线条流畅、隐约有肌rou轮廓的长腿收紧得干净利落。他一头服帖的黑色短发,细碎的刘海七分拨开,露出一侧干净白皙的前额。本来就是清秀一挂,乍看来有些阴郁沉静的冷都气质,意料之外的耐看。简短的自我介绍环节后,乐时向一旁的舞台监督略一颔首,灯光逐渐转暗,干冰的雾气冰凉地从舞台两侧涌出,冷丝丝地缠绕在他的脚踝上。音乐响起前的一瞬漫长而恍惚,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细及毫末的五感齐齐苏醒,随着肌rou的绷紧,他甚至感到了汗毛直竖的、触电一般的麻痒热意。这感觉或许来自观众席,或许来自评委眼里,或许来自场内过剩的冷气,身体内有一只沉睡的兽,在鼓点响起的一瞬间骤醒,张开血盆大口,立刻吞噬整个世界,世界在身体里化作源源不断的热量来源,随时喷发炸裂。06李想早年的舞曲,在他们的改造下融入了二十代青年人的奇思妙想,是经典蓝调的编曲、抒情RAP大面积覆盖的唱段、性感沙哑的副歌、灵动清爽的编舞的新颖组合。音乐开始的瞬间,所有元素排山倒海地涌进在台上两位少年的身体里,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拉开序幕。驯顺可爱的少年紧握麦克,食指顶在人中处,颗粒分明、节奏准确的字段随着鼓点跳跃而出,热情洋溢,充满压低的沙哑感情,如同在场中投入无数爆燃的火星,不少人随着唱词的节奏强弱,发出惊奇的叫好与喝彩声。在他的身边——阴沉冷静的少年踩着流丽忧郁的乐句,像囚入音符的监牢里一只振翅欲飞的纤瘦黑鸟,不管全力挣扎带来的是自由还是死亡——他都在舞动。刀背一样的锁骨从他的宽领间露出一仞,爆发全力的跳动掀开漆黑的衣摆,刺出一壑线条紧直的腰线,隐约是雪山一样的冷白。乐时的表情仍然淡漠冷静,汗水却先浸透了薄碎的刘海,在顺鬓角淌下之前就蒸发在热切的节奏与跃动的平衡中,一切仿佛都被点燃了。镜头的倒影里,他的眼睛湿润,唇角微张,仿佛在抗拒,又像在渴求。这支舞从他的身体中彻底现形,冷淡却火热,禁欲却滥情。RAP与舞蹈交替进行,相辅相成,乐时的独舞与万幸的solo之后,是一段标准的男团双人舞,在舞蹈的同时还要随着最后一段的旋律进行高音收尾,可谓唱跳俱全——前提是没有失误。音响的震动结束的那一瞬间,他们气喘吁吁地站在舞台上,仍然保持着结束的帅气姿势,眼睛与摄像机的镜头炽热对视。万幸抱歉地笑了笑,乐时站在他的身边,亦抱歉地鞠了一躬。07全场沉寂一霎,像是一架大型喷气飞机掀过屋顶,旋即掌声雷动,尖叫连连。梳一头马尾脏辫、具有东南亚混血脸孔的说唱导师Noya表情夸张地鼓着掌,拇指对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