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腮,在脸上比划一个笑脸,一面模模糊糊拉长声音说:“不——要——哭——了。”乐时觉得耳朵有点热,他很快收敛自己的搞怪表情,祸水东引地看向唐之阳。唐之阳在一旁举着手机录得嘴角上扬,此刻颇不好意思地一愣,把手机的摄像头改成前置,说:“好。只要我们宿舍的两位活宝能开开心心的,我做什么都行。”眼泪也是盛夏的大雨,总有人撑起伞,看来时的天地变色,去时的天晴如洗。任风风终于能够好好组织普通话,开口第一句话问的是:“我要是排名下降了,你们会不会讨厌我啊?”万幸从他的身边飞扑过去,像抱住一只泰迪熊玩偶,任风风惨叫着仰面被扑倒在床上,万幸拿他的衣服擦眼泪,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大叫:“我怎么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啊!你是第几名,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冲突!到底在说什么蠢话!”任风风委屈巴巴:“我心里明白,可我的实力其实一点都不好,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说是‘最难以接受的’A班学员,哥哥们也很不服气,我们组的组员也说‘是我的错’。我好没用——好像做什么都会搞砸。”他的脸一皱,好像又要掉眼泪,没想到脸颊一下子被万幸恶狠狠地揪住乱揉,疼得他啊呜乱叫,“别弄了!好痛好痛——我知道我错了,呜呜呜!”万幸冷哼一声,从他的身上爬下来,盘着腿坐在任风风的身边,看见于斐和唐之阳在偷笑,他圆眼一瞪,两腮气鼓鼓的,指责对面的三位吃瓜群众:“你们笑什么笑!人搁这哭得眼睛都肿了,还笑!”乐时面带微笑,淡淡指出:“你的眼睛也肿了。”万幸气哼哼:“都是因为这个人,一点也不自信,一回来就哭,吓死人了,啊,真是。”任风风的脸都要被揉歪了,嘟嘟嚷嚷:“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我是真的,真的很怕大家讨厌我。”唐之阳摇摇头,“怎么会。”乐时:“有问题及时解决就好。”于斐擦着头发,心平气和:“别总看网上的垃圾话,真正关心你的人,即使觉得你有不妥之处,也会客观地和你交流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苦笑,“毕竟螃蟹长大,也要蜕一层壳。不会有人永远为我庇护一切,我也不会永远躲在屋檐底下。对抗风雨的办法或许不是躲避,而是撑着足够强大的伞去面对吧。”“灰头土脸啊,浑身湿透啊,甚至名声扫地啊,我以前好像想都没有想过,以为从今天到明天的天气,都是一片晴朗的。”于斐注视着任风风通红的眼睛,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壳会越来越坚硬,总有一天会不害怕风浪,不过过程比较疼,也算是必经之路?”任风风点头捣蒜,抱着膝盖坐得乖巧,像听讲的学生。唐之阳微笑着接过话:“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解你,讨厌你,但我们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心里也很希望要做好,在我的眼里,你还是那个充满活力的任风风,天不怕地不怕,摔倒了就要站起来。”唐之阳一顿,眼中烁烁有光,“‘努力去热爱的人最讨人喜欢’,我不讨厌你,反而还挺喜欢你的。”任风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却又在眼眶里打滚,他没让那些装满咸涩心酸的水珠子落下来,咬着牙狠狠地将他们揉掉,任风风哽了一声,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那我下一次做好舞台,再认真对待每一个队友,每天努力笑得更开心一点,让其他人更高兴一些,还会有人喜欢我吗?”万幸抢声说:“会啊,我超喜欢你的!为了得到小爷的爱,你要赶紧振作起来厚。”乐时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十七岁的小小少年,脸上藏不住一点点情绪,活得像是金秋时节脆生生的苹果,乐时柔声说:“我不会讨厌你的。做你自己就好了。我很喜欢你。”唐之阳和于斐同时地看着乐时,没想过他会这样坦率。任风风终于破涕为笑,他挠挠后脑勺,一声腼腆的谢谢还没说出来,万幸惊叫一声,双手交握攥紧,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乐时,咋咋呼呼:“乐乐,我捏?你不喜欢我吗?我从来没听见你对谁说过喜欢哎!我呢我呢!我也要!我都和你待这么久了,你居然偏心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三岁哭包!”任风风眉头一皱:“你说谁哭包呢?你自己不是啊?”于斐眼里的惊奇渐渐变成某种更加柔和温暖的感情,乐时转过眼,与他四目相对,他耸耸肩,说:“聊点正事吧。”万幸对那句喜欢不依不挠,横插一句话来:“聊什么!我也要听!”任风风凑热闹:“我也想听!”于斐看着那俩阵雨转晴的小屁孩,自个儿倒是阴转多云,幽幽答了句:“少儿不宜。”唐之阳咳嗽了一声,一屋子的眼睛都转到他的身上,两对可怜巴巴,拿唐之阳当救命稻草,他没感受到似的,揉了揉伤腿,摊手说道:“我成年了啊。”于斐:“……”任风风和万幸两人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少儿忙内的设定,异口同声:“那我们有监护人陪同咯。”于斐长叹一声,倒是乐时笑得非常开心,他踩着上下铺的阶梯,身手敏捷地跳到了床上,于斐站在底下看着他,眼皮一跳一跳的,看样子心深伤透。没想到乐时却向他招了招手,说:“上来挤挤?你们不是要夜聊?”于是,一场由一次哭泣而引出的奇怪夜聊开始了,像在高中宿舍里某个齐齐失眠的深夜,他们在熄灯的房间里,听着窗外促急而张狂的雨声,偶尔一道银色的闪电劈落,在地面映出窗外摩挲舞曳的树影,很快又消散。万幸和任风风坐在下铺,偶尔还有一两声擤鼻子的抽气,乐时那儿有些拥挤,他背对着于斐,面朝着墙,听着其他人说练习生时期的趣事。“十五六岁那会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理想,”于斐说,“成绩也不怎么样,觉得生活挺无聊,有天和家人去一个音乐主题餐厅,驻唱不会唱底下人点的歌,我感觉我能行,就上去唱了首歌,”他的语气有点儿嘚瑟,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勋荣,“唱完好多人鼓掌,有人还给我们桌点了小点心。我就,眼前一亮,以后说不定去唱歌吧,那就学唱歌好了!”乐时和他用一条被子,一翻身,空调被就从他的腰间滑走了,于斐果然正面对着他,乐时朝墙根挪了挪,一边闷声问:“没听你说过。唱的是什么歌?”于斐想了想,回答:“*,一首老乐队的歌了。”温热的吐息拂在乐时的眼皮上,于斐的手绕过他的腰,帮他把被子盖回去,手掌就搁在乐时的腰窝上,没再收。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