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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问,到高潮处还时不时鼓掌道一声好。汪小妹就更起劲了,还时不时拉着汪孚林的手追问,一会是这样吗,一会是那样吗,屋子里满是欢笑。哪怕对于汪孚林的废举业之词,汪道贯也没说什么。直到今日英雄宴上这一应经过都讲完了,汪孚林想起刚刚没完成的程老爷托付,赶紧趁热打铁对汪道贯又提了一句。这位汪二老爷挑眉一想,立刻欣然点头道:“原来是黄家坞的程老爷。他也算是咱们歙县的传奇人物了,大哥肯定会拨冗一见,此事不成问题。大哥这次进城,借住在斗山街吴家大宅,大约还要住两三日,你回头对程老爷说一声,明日下午大哥应该有空。”完成了这么一个托付,汪孚林这才心定了。他想了想,就差遣秋枫立刻过去程家大宅知会一声。等其应声而去,他看着笑嘻嘻的汪小妹,连忙问道:“叔父怎么会想起把小妹带进城来?我这里一切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本来打算明天就回去的。”此话一出,汪道贯的脸色便有些微妙,他看了一眼立刻情绪低落下来的汪小妹,便对金宝说道:“金宝,带着你小姑出去逛逛。”金宝素来敏感,一听就知道恐怕是松明山那儿出了什么事。他忍不住朝汪孚林看了一眼,见其也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就上前对汪小妹小声说了两句,小丫头虽说有些不愿意,但最终还是磨磨蹭蹭跟着金宝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看了汪孚林一眼,随即哇地一声哭着跑了回来,一把抱住了兄长。这一哭足足好一会儿,她才挪开了脑袋,用力擦着眼睛说道:“哥,别怪二姐,二姐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尽管这话没头没脑,但汪孚林还是一下子明白,恐怕是汪二娘那出了什么事。于是,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柔声说道:“放心,有你哥在,一切都不要紧,没看那么多坏蛋都给你哥单枪匹马解决了?县后街上好多好吃的,让金宝带你去好好逛逛,买点解馋。”平日用好吃的来哄汪小妹,那简直是屡试不爽,可这会儿双眼肿得如同桃子的小丫头却只是摇了摇头。汪孚林也不勉强,冲着金宝打了个眼色。等到二小一块出去了,他方才对汪道贯问道:“叔父,到底怎么回事?”虽说不是兴师问罪,可他心里着实憋了一团邪火。松明山村十姓九汪,他走的时候还特意把两个meimei托付给了汪道贯照看,怎么就突然出了事?之前的粮长危机,汪孚林几乎根本没有借用汪氏名头,就自己过五关斩六将全都摆平了,汪道贯答应的托个底,到头来却发现什么忙自己都不必帮,只要看着点赵思成后头的家伙就好。到现在他还每每感慨,当年那个看着像是书呆子的小小少年突然如此蜕变,简直是成长之中的奇迹。所以,这会儿面对汪孚林稍稍有些埋怨的口气,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是我一时没留神。松明山和西溪南就在丰乐河两岸,虽不如西溪南富庶,但外头来的商人货郎也很不少。那天有人到你家讨口水喝,因为是一个面相憨厚,年过六十的老行商,你家门房汪七就给了。那行商说身上带了好书,听说松明山读书人多,想找个买主,你家小芸大约想到你,就出来见了客。”“他带的是一些笔记杂书,小芸不敢立刻做主张,留着人前厅用茶,自己拿了书到你书房去翻你的藏书,看看原来可有重复的。这时候恰好又有人来,因是十八九的后生,那老行商出去接人,说是一起的,汪七一时不察,就放了人在厅堂用茶。等到小芸出来说要买,那后来的人已经走了,老行商六本书总共只收了小芸六钱银子,还欢欢喜喜地走了。”尽管这一番话乍一听仿佛没有太多问题,可汪孚林隐约记得自己曾经看过的几本晚明,立刻发现了其中不妥之处。“后来的那人是否和那老行商其实不认识?那老行商难不成诈称我家长辈又或者亲眷,哄了人家的钱或者货?”汪道贯不想汪孚林转瞬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顿时苦笑道:“正是如此,那老东西自称是你家中伯父,而被他骗来的是西溪南一个童生,听到是松明山汪氏要买东西就信之不疑。而且被人骗去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四本珍版书,那童生说是价值四五百两,闹上了门,说是汪家不认账,他就自尽在门前。小芸争辩不过,羞愤之下险些做了傻事,我到了之后,事情已经闹得很不小了,只能先赔补了那个童生,把小芸接到了家里看护。”听到这里,汪孚林便知道这事着实不能怪汪道贯,毕竟两个meimei在家独守门户,他又嘱咐她们不要随便开门放人,村人纵使都会照应,又有谁会想到竟会有人用这种方式骗上家来?要知道,老弱妇孺这种路人,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他一时只觉得冷汗淋漓,庆幸前一次出门时没有出事,而这一次虽说被骗,但所幸汪二娘被救下了,否则他连后悔都来不及!第六十九章小地主原是大负翁“二娘现在怎样了?”“我本想带她一块进城来,可她死活不肯,只说没脸见你,我也不好勉强。如今她暂时住在大嫂那儿,真娘和她差不多年纪,两人正好有个伴。等她心静下来,我再带她进城见你,连翘我也留着陪她了。老宅你暂且不要回去,我会派个精干的管事过去,帮你们把东西收拾出来送进城,佃仆田地也会帮忙照看。”汪道贯不等汪孚林开口答应或拒绝,便摆了摆手说道,“你老住客栈不便,距离这不远的县后街上,有一处两进小院,你搬去那儿住吧。”知道汪道贯确实是好意,但汪孚林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想了一想便开口问道:“那个骗子难道无可追查?”“就和当初伤你的轿夫一样,这等恶棍无论官民都深恶痛绝,可他们往往这里做一票便立刻远遁。这次不止是你家二娘,西溪南村还有两户富民受害,手法和骗二娘的手法如出一辙。只不过骗二娘是卖书,骗他们则一个是卖画,一个是卖珍玩,手法如出一辙,都是骗了贫家最值钱的家当,栽到家境还算殷实,为人又不错的他们身上。都是乡里乡亲又不能不认,加上你家,三家人总共赔出去一两千银子。我已经命人到刑房报过案,但别说快班本事有限,就算真的广撒网,也未必能拿住。这些年,徽州府的恶棍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刑房司吏张旻是汪尚宁的人,大哥也好,我也好,指使不动他。”听到这里,汪孚林已然明白光凭一腔愤怒完全没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汪道贯问道:“叔父好意,我愧领了,这笔钱也好,租住宅子的钱也好,我日后一定还给您。”见汪孚林认真的样子,汪道贯顿时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