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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脚,不会注意到他这边的窘态。否则,他这边厢刚刚破获大案,给百姓带来福音,又在琢磨着如何教化世人,那边厢就闹出了夏税危机,之前那所谓的威信不是成了笑话?虽说汪道昆已经提醒过,但汪孚林还没有具体对叶县尊说飞派白粮的事。这会儿,叶钧耀冷不丁瞥见了正在攒眉苦思的汪孚林,突然就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立刻开口问道:“孚林,你能不能再去找南明先生讨个主意?”汪孚林不得不感慨叶县尊的依赖心理。要知道,白粮的事情他还没弄明白,具体的cao作问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他只能轻咳一声道:“县尊,我得先和刘典吏合计合计,贸贸然一次次往松明山跑,容易引人怀疑。”叶钧耀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此刻痛苦地揪了揪胡子,继而就恶狠狠地说道:“早知道,我就把邵家抄得干干净净,至少那笔钱用来交歙县一整个县的夏税都绰绰有余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县衙账面上那亏空还是刘会用高明的做账本事给暂时压下去的!别说叶钧耀这么想,就连汪孚林也想到了邵家那一沓一千两一千两的大庄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刘会就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县尊,这念头想不得,虽说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府县主司一怒之下破家灭门,这都是并不鲜见的,可要是真把家财抄了来填补窟窿,那定然会引起乡里震动,遗祸非同小可。再说,赃物发还的事还没结束,邵家的争产官司已经开始打了。这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没人有功夫注意咱们这边的夏税问题。”不能用来完税,当初也可以拿回来填补亏空啊,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叶大炮想到自己高风亮节公正无私的青天名声连日来正在疯传,只能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道:“那好,你们先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回来报我!”汪孚林一出书房,就向刘会问起舅舅吴天保的事。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他方才得知,吴天保这个第四区粮长眼下确实正在户房。而且,相比打定主意砸锅卖铁也要征完这一次夏税的赵思成之弟赵思捷,吴天保是这次五个粮长之中处境最尴尬的,因为他东奔西走,现在能够落实的夏税,还只有区区三成,可现如今距离夏税起运的期限,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刘会并不知道户房那个被掌案吴司吏训得沉默无语的中年人,竟然是汪孚林的舅舅,登时有些尴尬。吴司吏从一介白衣书办三级跳升到了司吏的位子,他反而屈居其下,可两人在面上还维持着不错的关系,至少等闲人绝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嫌隙。再说,现如今整个户房的事务,真正做主的人是他,吴司吏只是个样子货,所以他也不太好落井下石,只能讷讷解释道:“吴粮长事先也没说清楚,吴司吏和我都并不知情……”“舅舅就是这样的性子。”汪孚林想到当初吴天保自己有沉重负担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了银子,而自己收拾掉这场诈骗案之后,竟是忘了去过问这位舅舅的事,不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国有国法,我不便去户房。你回头对吴司吏说一声,摆出强硬的架势,把粮长们先遣回去,然后给我舅舅送个信,让他到县衙门口和我会合。”户房之中,吴司吏正板着脸摆架子训人。他年纪很大,在衙门中的资历比刘会还长一倍,奈何从前一直都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上官,所以始终沉沦下僚,直到户房一连发生两次剧烈变动,他才扶摇直上九万里,竟是成了一房之首,掌案司吏。所以,在丢了司吏位子却成为县尊红人的刘会面前,他客客气气,这会儿在跑来叫苦的粮长面前,他却压根不会客气,直到外间轻轻叩门之后,刘会闪了进来,他才立刻收起了刻薄之色,露出了和煦的表情。“刘令史回来了。”这本来只是一个招呼,但吴司吏没想到的是,刘会竟然快步走到自己身侧,附耳低声说起了话。他原以为县尊有什么指示,可当听明白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县衙呆的时间长了,看惯了风云人物潮起潮落,吴司吏自认为很有平常心,可这种平常心在坐上司吏位子之后就化为乌有。正因为他很清楚,汪小秀才近来的凶名是真的,不是流言,甚至悄悄见面,努力示好,所以一想到自己刚刚把他舅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就有些出冷汗。而且刘会现在居然还要他言辞强硬把这些粮长都赶走!吴司吏简直要怀疑刘会是不是故意害他了!可想到这段日子两人至少没撕破脸,他只能将信将疑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拍桌子道:“好了,夏税乃是国家正税,岂容讨价还价!本司吏执掌户房,哪来那么多时间和你们磨牙,来人,送各位粮长出去!”前头五区的粮长都是老实人,没有一个是拿粮长当渔利手段的乡间恶霸,所以这会儿在吴司吏翻脸赶人的时候,他们只得无奈起身,含羞忍辱地告辞。刘会倒是端着似笑非笑的脸把人送到户房门口,只对吴天保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言语了两句。此次收粮诸事不顺,吴天保本是心情极其沉重,可听刘会提醒了这一声后,出了县衙,看到汪孚林站在树下等着自己,他只觉得心为之一宽。“双木。”见汪孚林快步迎上来,他就摇摇头道,“这粮长的事,我说了,你不用担心。”“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舅先跟我回家吧,二娘小妹都在等你!”第一二零章舅舅的困境“舅舅喝茶!”“舅舅先擦把脸!”“这是刘家嫂子最擅长的松糕,您尝尝?”身边两个外甥女儿围着自己团团转,脸上全都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和亲近,连日以来心力交瘁的吴天保不禁摸了摸汪小妹的脑袋,又冲着汪二娘笑了笑,这才看着汪孚林说:“双木,之前我忙得昏了头,少芸被骗的事,竟是进城后才得知!你们爹娘不在,我这个舅舅实在当得不称职!”“舅舅!”汪二娘顿时急了,一把拉住吴天保的手,“舅舅家里和松明山本来就离得远,这次还当了粮长,忙着收税还来不及。再说是我太没防备,这才上了人家恶当,怎么能怪舅舅?倒是哥哥和我们解决了骗子的事情后只顾着高兴,没有想到您的难处!”“舅舅只不过是当粮长,哪用得着你们小孩子cao心!”吴天保看着两个外甥女,忍不住想到了家里皮猴似的三个儿子,脸上神情顿时更柔和了一些,“这次进城,我也没顾得上给你们还有元莞带什么东西,双木,我那里本来搜罗了几本江南那边新出的制艺全集,想要送给你的,出来急就忘了。”当初第一次见吴天保,汪孚林就对这个爽朗而又亲切的舅舅很有好感。而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