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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收粮的时候,压低粮价,也是因为各家米行粮店的仓库,地方是有限的。至于价格,本地坐商在本地仓储空了的时候没有话语权,外来行商在本地仓储满了的时候没有话语权。只能彼此坑蒙拐骗,看谁上当。”程乃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只听汪孚林继续说道:“所以,农民靠天吃饭,其实粮商也一样是靠天吃饭,而且,囤货的时候,看运气,赌判断,如果今年囤了一大笔,明年正好是粮荒之年,抛出去斗米卖出一百五十文也不足为奇,这就是几倍的利润。但如果运气不好,囤了一大笔,明年却是丰年,粮价大跌,那么就会血本无归。至于百姓,那就更没有选择权了,多少钱卖,多少钱买,都得看招牌上的价钱。”“这些我都知道,可这和我们本钱不足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汪孚林微微一笑,突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印章递了过去。程乃轩接了在手,左看右看好一阵子,最终纳闷地问道:“图样很繁复精细……喂,你别卖关子啊,到底干什么用的?”“发米券。”汪孚林轻轻吐出了三个字,见程乃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就解释说,“对于一般乡民来说,哪怕有个一二两,二三两的积蓄,想到的绝不会是鸡生蛋蛋生鸡,因为他们找不到钱生钱的路子,所以,他们会自己好好存起来,积少成多。而以义店如今的信誉,如果放出告示,本店发行面额为一两的米券,发行时间为六个月。发行之后,随时可以持米券来本店领取一石半白米,又或者在六个月满期后,持券到本店来兑付本金一两,外加利息一钱银子。你认为,大家是什么态度?”程乃轩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明白了汪孚林的用意。之前那样一而再再而三折腾,是为了立威立信,让人相信义店的信誉,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米券做准备。他一下子看向了汪孚林手中的印章,心领神会地说:“这印章是发米券时,用来防伪用的?”“对,除了这个,还要再找人研究研究,比如用密语来做密押,最好再收购一家可靠的纸坊,用比较特别的纸。现在正是丰收季节,米行卖米差不多就是一两银子两石米左右,而六个月后肯定会涨。唔,第一期六个月兑付期太长了。干脆就一个月兑付,届时支付一分半银子的利息,第一期发行二百张左右试试水,如果都能够卖出去,那么回笼资金二百两银子。而一个月后,准时兑付,信誉真正做起来了,我们可以再根据形势进行微调。接下来就发行六个月的米券,那时候正是大米丰收,需要本钱的时候,等到六个月后则是米荒的时候,无论持有米券的人选择是支米,还是支银子,他们都是赚的。”见程乃轩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计了,汪孚林便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市面上放钱取利,少则月息三分,多则月息五分甚至一成,而且是利滚利的高利贷。可乡民那一二两银子的积蓄,自己放不出去,那些兑换银钱的钱铺也不可能愿意替他们放这种小钱取利。而且说一句不好听的,大家也怕被那些店坑,可是义店却不一样。”义店尽管横空出世才这么一些天,但名声却很好!这一句潜台词,程乃轩当然听明白了。一时间,他来之前对资金压力的担心一下子烟消云散。“双木,你这主意真是绝了!不过,你别想继续在这松明山躲懒。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回头非找人把你绑回来不可!”第一九三章犄角旮旯里的律条不用程乃轩琢磨着怎么绑人,中秋节后仅仅只过了几天,被柯先生和方先生两位联手,用八股特训整得欲仙欲死的汪孚林,就不得不回城了。因为叶县尊直接把壮班班头赵五爷给派了过来,还外加十来个民壮充作护卫。赵五爷笑眯眯说了几句话,就立刻带着手下一拥而上,直接把汪孚林给簇拥上了滑竿,浩浩荡荡抬出了松明山,就连汪孚林抗议说自己已经会骑马,竟也没人听他的。目瞪口呆的汪家人直到那一群人抬着滑竿飞也似地跑了之后,这才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全都去看叶小胖。尤其是柯先生和方先生这两位初来乍到时日不长的,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在叶小胖身上挖出几个洞来。叶县尊的宝贝长子都还扔在松明山呢,赵五爷这些人大老远过来,竟然也不提问个好请个安,直接把小家伙丢这儿不管了,怎么瞧着汪孚林仿佛比叶县尊亲儿子还要更亲儿子呢?这时候,李师爷便轻咳一声说道:“这松明山虽好,可接下来是收获季,全村上下忙着割稻,我们住在这里反而给人不便,也该回城去了。”“说的也是,躲懒这么久,也该回去干活了。”戚良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也不知道我们出来这么久,城里头怎么样了。”尽管对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全都丢下自己这个儿子不管,叶小胖颇有些忧伤,但真的要离开松明山,他却有些舍不得。他从小城里长大,很少有在乡间地头四处飞窜玩闹的时候,更何况相比家里那些堂兄弟表兄弟,金宝和秋枫这两个玩伴更合他心意,投他眼缘。在这里,不辨禾稼的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水稻,什么是各种餐桌上的菜蔬,什么是活鸡肥鸭子。虽说没能像汪孚林那样下水游泳,可在河边拿网子捞点小鱼小虾的经历,实在是新鲜而愉快。相比之下,读书的苦累和压力反而不像在城里时那么繁重。同样不舍得走的,还有自小长在松明山的汪二娘和汪小妹,以及金宝。可谁也不放心汪孚林一个人在城里,不走也得走。因为是临时起意要赶紧回城,三个人一面手忙脚乱地整理各种东西,一面还要去四乡八邻打招呼,汪二娘还亲自去松园额外送了个信。等到匆忙吃过午饭启程,会骑马的李师爷和柯先生方先生在前,戚良则是骑马走在后头,一头一尾全都照料周全。抵达徽州府城时,却已经是申正过后,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因为汪孚林家里和知县官廨就在县后街上门对门,所以一行人紧赶慢赶,直到通过德胜门进了歙县城,这才终于定下心来,稍稍放慢了些速度。走在熟悉的县后街上,路上的小摊小贩大多数正趁着日头尚未落山,做着最后的生意。当金宝路过一个挂着各式各样鬼面具的小摊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不想小摊上一个背对自己埋头正挑选面具的人突然转过了身。“咦?”小北午后方才悄悄溜出来,府城县城满大街闲逛,就是想着买点什么,回头好偷偷去斗山街许家,安慰一下从许村回来后,就再未出现在人前,包括衣香社各种活动的许薇。思来想去,她就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这个小摊上。她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