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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截然不同,不知道程老爷……”他实在是有些好奇,更重要的是想借此了解一下扬州的风气,所以方才问了出来。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只见程老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比你爹还要痴长几岁,你便称我一声程伯父,不用这么见外。至于这座宅子,是我去年用一万引余盐买下来的。我在扬州不过暂住,根子还在徽州,也懒得去大动干戈改动,原本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倒是这座房子太大,累得我不得不多添置了很多人手。”程老爷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万引余盐只是微不足道一丁点,可如果以一引盐两百斤计算,一万引就是两百万斤,按照到了汉口就能卖三十钱甚至更高计算,到时候就至少能卖六万两银子!可问题是还有盐的成本进价,而且这座宅子看上去似乎还不止六万两!而这时候,程乃轩方才插嘴道:“双木,别说你吓一跳,我一来找到这里也吓了一跳,心想爹什么时候这么招摇了!我也就是刚刚才知道,爹这次被选为咱们徽帮的盐夹(加上竹字头)祭酒,所以这宅子也是门面!扬州盐商无不豪奢,出入坐轿,姬妾成群,相形之下,爹倒好,整座宅子空着一大半,常被人说古板不知享受!”第四二六章盐商那点猫腻程乃轩嘴里说自己的老爹古板,可看他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显然还受了母亲之命来查岗,发现老爹在这儿住着大宅子其实却起居简朴,他那高兴轻松就别提了。这一层简单的情绪,汪孚林能看得出来,程老爷久经沧海,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冷哼一声,却是又拿出了一贯训子的架势。“凡事轻狂,什么时候能学学人家孚林的稳重?刚刚你在这儿对我咆哮,我还没罚你,给我去书房抄一遍论语!”程乃轩直接瞪大了眼睛,抄论语?从前不都是抄家规吗!家规总共就千许字,论语总共可有一万多字,这得写到几时啊!他哭丧着脸给汪孚林打眼色,希望这个损友能拉上自己一把。总算他这求救的眼神没乱丢,果然就只见汪孚林行礼长揖道:“程伯父爱子教子,论理我不该多说,但程兄受责也是因我而起,要是程伯父执意要罚,恐怕我只能帮他担下一半了。”这还差不多,没白费我紧赶慢赶到扬州来想帮你!程老爷见程乃轩喜形于色,汪孚林长揖不起,他只好没好气地瞪了程乃轩一眼:“去书房给我诵读一遍论语,如果少念一句,回头就给我抄一遍!不许讨价还价,快去!”尽管读一遍书必定口干舌燥,可总比抄一遍要强多了。所以,哪怕离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显然不情愿,程乃轩还是拖拖拉拉地走了。等到他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汪孚林和自己,程老爷这才坐下,又抬手示意汪孚林也坐,这才直截了当地问道:“贤侄在丹阳脱困之后,不回徽州,却直接来了扬州,是不是另外还有什么事?”“程伯父目光如炬,其实,去年我从汉口镇回到徽州之后,就有前来扬州的打算,那时候还和程兄说好要同行,谁知道此次阴差阳错到了丹阳,想想顺路,就干脆过江到了扬州。”汪孚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等程老爷接受了这样一种说法,他才继续说道,“要说来意,其实是之前伯父南明先生对我说,汪家在扬州经营盐业多年,如今却每况愈下,所以嘱托我来看看。”汪孚林之前在许老太爷的面前就没有透露票号之事,只是咨询了盐业相关的情况,此刻在程老爷面前当然也不会贸贸然露出口风。可是,他很清楚,凭借如今汪道昆重新起复后就立刻平步青云的态势,程老爷十有八九会不吝指点。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却是程老爷的另一番话。“令伯父南明先生,应该不会在湖广呆太久了。”见汪孚林面露错愕,程老爷就字斟句酌地说,“据说朝廷打算启用深通军务之人入值兵部,南明先生当年曾经担任过福建巡抚,和倭寇相持多年,屡立战功,而且对边务也有很多见地,内阁张阁老已经向首揆高阁老推荐了多次,想要以其为少司马。”兵部尚书的别称是大司马,而兵部侍郎的别称则是少司马。如果这样一个讯息是真的,那对于汪道昆来说,无疑迈出了相当重要的一步!毕竟,大明朝的巡抚林林总总加在一块,有一二十位,可所有侍郎加在一起却不过十二人,其中还包括工部这样的冷门,刑部这样的繁杂地方,礼部这样历来属于翰林过渡的清贵职司,剩下的才是吏、兵、户三部真正实权性的衙门。但汪孚林的惊喜只不过片刻。这时候入朝那兴许是立刻靠上张居正的好机会,可问题在于张居正的风光只不过十年,而且就算是队友,张居正也是意见相左就拿下,毫不留情,还不如在外任当巡抚来得逍遥。可他知道就算自己对汪道昆晓以利害,那也是根本没用,更何况朝廷调你去哪就去哪,怎容得下你讨价还价?所以,他只是对这样一个消息表示了惊叹,谨慎地没有表示任何其他意见。程老爷不过是拿这话试探一下,见汪孚林如此滑头,他不禁想起当初这小子打功名保卫战以及粮长之役那会儿。知道那和自家傻儿子不是一个段数上的,他也就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斟酌了一下说法。“这次三大商帮的所有盐商,要商议正额盐引以及余盐的份额问题,你听说了吧?”“是,今早刚刚听说。据我所知,所谓的余盐,其实就是灶户生产出来按照份额上交朝廷之外剩下的盐,除却往往会高价卖给私盐贩子,但在正额盐引常常无法兑现的时候,也有商人拿着盐引去灶户那儿收购这些余盐,然后到盐运司缴纳税钱,然后将其当成正额盐运出去发卖,是这样没错吧?”“你了解得很仔细,但这是弘治以前的旧制。那时候,因为拿着盐引却支不到盐,只能一天天守支,动不动就十几年,所以盐商宁可多支出点钱,也想到早点把盐弄到手,然后运到湖广等盐价高的地方去卖,那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但现在不同,淮扬盐商一直在想办法从每引两百斤,增加到每引四百斤,可朝廷不肯松口,最后退而求其次,每引正额盐两百斤之外,还可以另外捎带余盐一百斤,也就是一引其实成了一引半,只要到盐运司多交税就行了。”程老爷见汪孚林显然才知道这点猫腻,他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南明先生终究不是商人,汪道旻想来也不会告诉他,所以这种事他当然不知道。去年,我带头,七八个新安盐商打通两淮盐运使司的关节,总共从灶户那儿买下了二十万引余盐。而晋商因为落后一步,在灶户那儿根本就收不到余盐,眼看只能每引两百斤,我们却能一引三百斤,他们亏大了,就用这座宅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