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08
了?既然知道他是广东巡按御史,这次广东乡试的监临官,那么不应该早就料到自己也应该在场,还慌什么?除非此人是坦白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掩盖另一桩非同小可的大事!想到之前周丛文那毫无征兆的心疾发作,还有这么个厨子正好会针灸,有药丸,他就摩挲着下巴盯住对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地问道:“你和那位杜相公是什么关系?”汪孚林依稀感觉到,自己此话一问出口,对方仿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紧跟着双手支地,用一种非常恭敬的口气答道:“小的曾经伺候过杜相公数年,后来承蒙杜相公恩德,放了小的自由身,所以为了报答杜相公,又听说汪爷对贤士素来优容,前有陈书记,后有徐相公,所以才斗胆出此下策,想让杜相公在您心里留个印象。”“原来如此。”汪孚林呵呵一笑,却依旧保持着跷足而坐的姿态,“只可惜你弄错了一点,这是乡试,不是别的场合,本宪自然不会徇私。至于你说的那位杜相公,策论违式,因此只能送出去帖卷,这是规矩。更何况他那几篇策论也不过写得平平,不堪一读,本宪也不值得为其徇私。”尽管看似轻松,但汪孚林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那都是在心里斟酌过的,眼角余光更是不曾放过一丝对方的反应。果然,当他评点那策论写得平平,完全不堪一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年轻矮胖厨子的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虽说不能确定是惊愕还是别的,但至少可以肯定,此人非常意外。“汪爷,难不成此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没有。”汪孚林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紧跟着就仿佛漫不经心地说,“本宪和你不过一面之缘,哪怕你之前有所机心,但却也不值得为此罪你,更迁怒他人。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去找周观察设法。好歹你也救过他一命,也许他能够为杜相公助言一二。他和周提学显然关系不错,到时候你的恩主就算中不了举人,说不定也能得个恩贡,足可聊以自慰。”此话一出,身材矮胖的年轻厨子却似乎有些畏畏缩缩,当即喃喃说道:“小的之前也只是游方郎中那一套,周爷不怪罪小的瞎折腾就已经是得天之幸,又哪敢去求周爷?都是小的弄巧成拙,小的日后自己去向杜相公赔礼就是。多谢汪爷宽宏,小的这就告退了。”汪孚林见人磕了个头后低头退下,却是哂然一笑。如今考生虽已散场回家,但在发榜之前,贡院将会继续落锁,试官依旧是不许进出,这不但包括内帘官,还包括外帘官,因为评卷期间出现问题,那是全体考官一同倒霉,不分内外。所以说,之前周丛文要是死了,那得等到三场之后把尸体送出贡院,可如果是活着,同样只能熬到发榜时重开贡院门。毕竟为防内外交通,根本不可能请新的大夫进贡院。正因为这种严格的阻隔,汪孚林根本不用担心刚刚那个可疑人物能够离开。好在他连对方名字都没问过,十足十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架势,如此可以少许减少一些对方的警惕之心。等其出了门后,汪孚林就立时命人去传之前带自己巡视过贡院的那个门子。之前那门子得过打赏,此次复又被召进来时,自然毕恭毕敬,殷勤中还带着几分企盼。而当他提出,欲将其调到察院时,人几乎欢喜得疯了。要知道,贡院三年才开一次,平时就是个冷得不能再冷的清水地方,一年二两银子的工钱更是连填牙缝都不够,哪里及得上给巡按御史当差?因而,当汪孚林问他的名字时,他想都不想便磕头说道:“小的楚福,多谢汪爷提拔!”“好了,你下去吧,之后这几日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丝毫懈怠。”楚福连忙又磕头道谢,等到离开的时候,连走路的步子都是飘的。等出了至公堂没多远,他就被人拦了下来。认出对方后,之前还殷羡对方竟然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救了海道副使周丛文一命,可这会儿他刚刚得了汪孚林的承诺,却觉得足可睨视对方,当下就不阴不阳地问道:“怎么,邱四海,拦着我干什么,许你见汪爷,就不许我见?”“楚哥这是哪里话。听说你当初就带着汪爷巡视贡院,现如今汪爷又亲自见你,我这心里实在是羡慕。唉,我虽说也算是给周观察帮了点忙,可周观察一句话都没有,我这才厚着脸皮去求见汪爷,可结果……”被唤作邱四海的年轻矮胖厨子故意唉声叹气,满脸的沮丧,眼睛却在偷偷观察楚福的反应,待见对方幸灾乐祸,他不禁心下微微一松。“周观察那是什么人?堂堂海道副使,又是从广东一路升上去的,从前我也远远见过他两回,人前连个笑容都没有,哪里像汪爷这么随和好说话?”好容易碰到这么好的一个机遇,楚福自是乐得在人前炫耀,把汪孚林要把他调去察院当门子的事说了,见楚福讶然过后呆呆出神,他不禁更加得意,倚老卖老地在对方肩膀上轻轻一拍,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要是把周观察给巴结好了,说不定也能换个地方当厨子,不用回番禹县衙了!”见楚福趾高气昂地离去,邱四海眯了眯眼睛,许久才没好气地吐了一口唾沫,心里相当的轻蔑。不过就是去察院当个门房,这小子还以为是什么人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真是没见识!不过,确定汪孚林把此人唤过去,只是想收个人在身边听用,而不是因为对自己有什么怀疑,找人证实自己刚刚那番说辞,他总算是心定了。他事先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在丹桂里随便撞到的一个人,于是请托帮忙,竟然就是监临此次乡试的广东巡按御史!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借着杜茂德的卷子被帖出的机会赌一把去求情,借此试探汪孚林的反应,总算发现对方并没有想到那么深远。现在他只能相信,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并不是番禺县衙的厨子。只要晚几天,他就可以溜之大吉了,就算追查到番禺县衙,那也查不出他半点根脚。因为上头那位大佬之命,他到广州城中办事,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巧撞见杜茂德!偷偷跟人到家里之后,他拿其家眷要挟,本打算实在不行就绑人,结果杜茂德偏偏用这次乡试的成败和他打赌,猜中了就跟他走,否则就算他绑人,带过去的也是死人。但打赌选哪边却不是他自己决定,而是抓阄,他无巧不巧抓到的是中,这下子简直要抓瞎了,甚至连光孝寺某个癞头和尚的什么高中符也给弄了来,还买了不少所谓考题。但说实话,他已经没抱多大期望。但他现在虽出不去贡院,可在杜家四周围却布置了人手,如果杜茂德不等发榜就人跑了,他却还能够拿住其妻儿作为要挟!只不过,现在杜茂德的卷子直接被帖了,把人弄回去这件事恐怕也只能再试试从